徐茂听到这话,便展颜笑道:“小郎君高义,不愧是士居兄佳儿。待这高仲醒来,我再命他向你报歉。”
沈哲子被老爹揽在怀里很久,脸都被甲衣压出红印,本来冲动的表情渐趋难堪,赶紧目示中间的兵尉刘猛。
沈哲子也由得他,略酬酢几句,商定今后再聚,便相互别离。
因为他教员纪瞻的干系,南士见他都要赞一声吴中琼苞。而侨人却多以德乡沈郎称之,大抵是纪瞻在侨人当中权威不敷,而这外号又得自与吴郡顾毗嘴炮对轰,甚得侨人情意。南北之间的隔阂,通过戋戋一个称呼,就彰显出来。
刘猛正有感于这父子相逢的温馨画面,看到沈哲子打眼色,便上前道:“主公,小郎君今次在建康城确是凶恶……”说着,便将沈哲子被南顿王派人跟踪,又被庾亮诳入台城之事竹筒倒豆子普通讲出来。
沈哲子只想让刘猛化解难堪,却不想他讲这些事情,心知要遭。
听到这话,沈充双肩蓦地一颤,大步走来将沈哲子紧紧揽入怀中。隔着甲衣,沈哲子都能感遭到老爹身材压抑不住的颤抖。
沈哲子闻言后心下了然,对于老爹的人脉又有了一个熟谙。这个徐茂固然不见诸史乘,但起初沈哲子在建康时从朝廷收回的封赏诏令中也看到这个名字,在刘遐部将中排名还很靠前,刘遐在平叛以后受封泉陵县公,因此以此代称。
乐安高仲?
说着,他又望向沈哲子,笑道:“我治下有盗匪惊扰了哲子小郎君,使我未尽地主之责,真是抱愧。小郎君放宽解,稍后我自给你一个交代。”
沈哲子表情也有些荡漾,没想到老爹竟然抛开事件远赴京口来策应本身,一时候不知该说甚么,好久后才浅笑道:“父亲,儿幸不辱命!”
大船缓缓靠近过来,很快船上就抛来钩链,钩住了客船的船舷,制止被大船破开的水浪推开更远。
那将领徐茂到了近前翻身上马,人群中视野游弋半晌,很快就落在沈哲子身上,笑道:“德乡沈郎之名,我虽在京口,也有耳闻。士居兄有此麟儿,可无憾矣!”
沈充倒是不能放心,将儿子所蒙受的凶恶全都归咎己身,他拍拍沈哲子肩膀,腔调阴冷道:“青雀你放心,为父自有分寸。此二贼既敢对我儿倒霉,我岂能容他们安卧高眠!不拘迟早,总要让他们支出代价!”
行至半途,火线有一队马队奔驰而来,一名身披两当铠将领远远便呼喊道:“士居兄,可安然接回公子?”
大江岸边,比之江面混乱处犹有过之。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连缀极远的灾黎营,草毡搭建的窝棚比肩接踵,站在高处都几近看不到绝顶。大量流民悠长困顿在此地,可贵安设,混乱的气象可想而知。
听到这叫唤声,徐茂神采蓦地一变,排开世人走到叫唤挣扎的那名盗匪面前,撩开其额前乱发,待看清楚此人模样后,神采短促变幻很久,俄然抬起脚来,一记窝心踹将此人踹翻在地。仿佛仍不解气,徐茂又让人将其架起,挥鞭劈脸盖脸的抽下去。
沈充凶名在外,庾条又在江上看到其狠辣一面,既然不受待见,也不敢再硬凑上来,便在船埠与沈哲子告别:“哲子郎君,我家另有故旧在京口居住,行途至此应去拜访,便不再与你同业了。”
这时候,沈哲子看老爹眉头微蹙,大抵是不满徐茂在其面前故作姿势。他想了想,便用手肘碰碰老爹的肩膀。沈充转过甚来,看到沈哲子仿佛不再想究查,略一思忖,他才开口道:“邃然与此人莫非旧识?如果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