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虞潭于席上举杯向吴觅表示,而严平眼中却已几欲喷火,心中已经恨不能将这忘恩负义小人执之寸剐!
太湖糖蟹,取金秋蟹膏最为肥美之时,蒸之泛红,抹蜜渍酒密封窖藏,随食随取,可称吴中风味之冠。余者鱼鲊、鸡羹、鹅脯之类,俱为珍羞。
讲到这里,严平顿了一顿,少有的顾及旁人感受,担忧吴觅曲解本身是在讽刺他难守祖业,又浅笑着解释道:“若非我家在临海瘠薄之地,风疾浪高难为耕耘,我亦不谦让后辈操弄那苦卤浊汤。我倒恋慕吴君家中膏壤,精耕细作,田亩永出,这才是悠长传家的底子啊。”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声喝彩将严平由浑沌中惊醒过来,他赶紧探头望去,只见那卤水中垂垂有红色微末固结,脑海中更是嗡的一声,心存最后一点幸运都被击垮!
严平看到这一幕,心内模糊有些烦躁,嘲笑道:“我家数代制盐,倒不知不著锅灶可得盐晶。”
“此事,我倒可为长史解惑。生盐之法,古已有之,先齐之民蹈海取盐,制卤滩上,承朝日之晖,朝夕之间,盐晶析出。先越之民,祭奉泰皇,弄金为器,亦有晒盐之法。”
目睹严平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爱嘴脸,吴觅心内一哂,旋即便也笑道:“长史所言恰是,以是我家迩来在抽调财贿,但愿能得沈氏苕溪一庄。”
严平家中大富,常日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口腹之欲向来满足。此时心气郁结,哪怕满席珍羞,也难令他食欲大振,是以只是轻啜一碗素羹,汤羹入口,其味却寡淡,仿佛厨下忘了放盐。
固然存了示好吴觅的动机,但严平毕竟气盛惯了,凡有喜怒皆溢于言表,态度当即便冷酷下来。提及财力,放眼吴中,严家又会害怕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