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京口几近全城出动,运河两岸放眼望去尽是乌压压人群。本来逗留在江面的舟船尽数被转到别处,献俘大船破开微波泛动的江面,在万众谛视当中缓缓驶向行台。仍然是甲衣森寒的东扬军,只是较之拜别时,甲衣不再光鲜,懦夫亦多被创伤,但是换来的倒是整整一船的首级,另有浩繁神情灰败不堪的俘虏!
凌晨时分,在侍女的低语轻唤声中,庾怿缓缓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才发明本身又是伏案睡了一晚。他打着哈欠收起书案上的各种函文,着人去请一众僚属筹办议事。
现在大兄之死已经传遍江东,历阳起兵最后的标语已经无用。现在苏峻又转口风,直斥他家外戚揽权祸国。如果他在这个时节交出权益,只怕下一刻他百口老幼的性命就要被旁人当作互换的筹马去请历阳退兵。
历阳兵少人所共知,蒙受这一次丧失后,哪怕仍不放弃京口方向,也要颠末很长时候的调剂安排,才气再抽调出充足的人手来东进。但是现在各方早已达成举兵讨逆的共鸣,岂会再给他安闲安插的机遇!
杜赫与褚季野在席中对望一眼,各自都是喜形于色。他们现在屁股已经紧紧坐在了沈家这一方,即便起初诸多运筹抢占了一个上风,但毕竟需求有相婚配的气力和战绩才气将这份上风稳固下来。
“大业方杜道晖杜参军正在行台,等候护军召见扣问。”
庾怿神态恍忽,劈手抢过那份战报急不成耐的转开来细览,待看到那战报上的内容,脸上顿时透暴露难以置信状,反几次复看了数遍,才抬开端来直勾勾望着褚季野颤声道:“季野,这战报是真是假?”
又过一日,大业关献俘军队达到京口。这一场大捷,缓慢的传遍大江南北!
杜赫闻言后笑道:“小沈使君命职下禀告护军,张健虽破,我军亦受创不轻,眼下并不宜冒然向京畿挺进。因此接下来会退至大业关修整旬日,待到西军挺进以后,使君将率部直趋曲阿,尚需行台供应辎重运送。”
听到褚季野的答复,庾怿便持着那战报仓促往内行,待见到褚季野还神采难堪站在远处,这才发明本身衣装实在有碍观瞻,不免哑然发笑,连连摆手道:“大喜失色,大喜失色,实在让季野见笑了。”
此时在庾怿心目中,对沈哲子如何名誉都不为过,起初京畿沦陷,便多幸亏沈哲子敏察将皇太后和琅琊王抢救出都,才气在京口建起行台。现在更是一战击溃叛军东路,处理了京口周边的兵事威胁。
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光听杜赫的描述,庾怿闭目略一思忖,也知这一场战役得胜的不轻易。他已经镇静得坐不住,站起来绕着座席盘桓,口中不竭喃喃道:“维周,哈!这郎君真是、真是惯会给人欣喜!哈哈,少年假节,首战大捷,沈士居这是积几世福荫,竟然生此麟儿!”
大兄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对庾怿而言实在太沉重,但又不得不咬牙对峙住。他很清楚本身眼下这个位置并不安定,王舒始终逗留在吴郡,企图为何他很清楚。固然眼下是借了沈家为首的吴中人家之势,临时将王舒断绝在中枢以外,但若局势仍然迟迟不能有所好转,来日或许还会再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