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沙发床衣柜都搬走了。”
大姐说：“我的好闺女，天大亮了，你啷个才上来？也不怕受凉。”
这大姐的二女儿倒是善解人意，她生得貌美如花，是大姐和第一任丈夫生的。但是脸上有一处细细的伤疤，是大姐与第二任丈夫打斗而至。两人闹仳离，那人虽是个矿工，常日爱写诗，很会朗读，个子不大，可在煤矿厂极有女分缘。大姐为他离了婚，结婚没多久，他在内里就有了花花事。大姐诘责他。他没出声，一根接一根抽烟。大姐走畴昔把他的烟一把抓过来扔在地上，骂他，骂他，要与他分离！他周身着火一样气愤，顺手操起厨房里的刀子，大姐拉开门跑。他在前面追，她跑了一大圈，回到自家来，镇静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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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止住她，说吃完饭再说。
小米在里屋，本不想管大人之间的事，可毕竟母女连心，看到大姐抵挡不住那人，门被他撞倒了，大姐也被门压在地上，他挥着刀朝大姐砍过来，小米就从中间屋子里闪过来，替母亲挡住刀。那人没推测，手一抬，刀划着小米的左脸颊，血流不止。他一下子傻眼了，呆若木鸡，被中间的人抓住。小米被送煤矿医务室，止住血，等坐一个多小时车到县城病院，虽及时做了手术，脸上还是留有一道印痕。小米聪明，学会扮装，不重视看，不会看出。
那是1992年，我到伦敦才一年多，恰好回重庆，精确地说，是为了给母亲过生日。父亲眼盲，行走不便，母亲不要去餐馆庆贺，说生日，一家人团聚就蛮好。母亲热了腊肉腊肠，炖了排骨海带汤，二姐买了麻辣鸡块和其他凉菜。幺舅一家人也来了，大人挤着坐了一桌子，小孩挤着坐一小桌子。席间，母亲到厨房炒干煸四时豆，我跟着出去帮手。
小米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我。等我坐下，她才坐了下来，口气平平，“那但是我南下积累的辛苦钱，我妈她真不像当妈的。六姨，你说说，哪有不疼后代的妈？哪有不疼本身外孙的外婆？”几句话后，她情感大变，很冲动。
小唐把蜜斯姐的女儿接到伦敦，过继蜜斯姐的女儿，如许身份变了，田田在教会黉舍读书，他像亲生父亲一样，亲身教诲她功课，恶补英文，记一个生词给20镑。蜜斯姐年纪大，英文不好，但是无毛病她学烹调。英国人都不太会切菜，做菜，白案红案，中国人天生就会，更何况蜜斯姐还一贯特别聪明，她标上拼音死记硬背统统的菜名和酒名，夜深人静还在练习做各种蛋糕甜点，她在同班门生中学分高，在本地最好的一家英国餐馆练习时，事情超卓，被老板看中，让她学业完成后就去事情。小唐有老婆，但老婆长年不在，蜜斯姐从未向小唐要名分，他也不提结婚，几年下来，他们的糊口相安无事，充满欢愉。可运气恰好对她不善，与她来了一个环圈转动，小唐又与她的第二任丈夫一样，他几近在一夜之间变了心，有了新的女人。
我没甚么话可说。没一会儿伴计把小面端过来，叮咛不放辣椒，还是放了。我闷头吃面，街上的喧闹声各种气味涌来，想到母亲不活着上了，眼泪就吧嗒往面里掉，用纸巾抹干眼睛，剩下的面再也不想吃了。
“我有个耍得好的朋友在朝天门皮鞋批发市场事情，我好想在那儿开一个小店。”大姐拉着我的手说，眼睛里充满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