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湛抬眼逼住他,略略停顿才答:“想与先生做一笔买卖。”
约莫是品出了那份藏得几近不露陈迹的“躲”吧。
说到这儿有人要问了,凤至凤大人不是理藩院尚书吗?凤大人不刚好是三变的旧识吗?尚书是正职,侍郎是副职,真要搭上线,正职不好过副职吗?再者说了,干儿子走寄父的门路不是更费事儿吗?
他去后,话未几,问一句答一句,答话都踩在了板眼儿上,钱三儿不由得就认了真,问了他来意,他倒是憨气,捡直说自个儿有个心心念念到不了手的人,那人家业大,他配不上,就想走一条险途,博一个大功业,好去把人争过来。钱三儿与老翟都属于心眼子鬼多的人,对如许直来直去的常常不知该如何抵挡,不是么,他说的那么真,掏心掏肺普通,泣血椎心普通,把那点不敷为外人道的芥蒂挖出来,亮在你面前,你就感觉就算他是扮戏,也情愿冒险信他一回。
开钱庄的这位好找,赋闲在家的那位可不好找,因徐友谅爱荡大街,身上带几枚铜板,荡累了随便寻个路边小摊坐下,叫一碗热云吞或是热干面,吃个半饱,接着荡,特别是秋风起螃蟹肥的时候,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也不热,爱走多远走多远,走累了,碰到亭子倒头一卧,睡醒了再往回走。他笔头工夫好,不拘是书是画,在庆朝都是顶尖的,偏生他不爱脱手,除非一觉睡醒起了兴趣,败兴泼墨,不然还真难弄。逢到有人要买他的书画,又不敢打搅他小睡,就拿一抬滑竿把他抬回家去,恭恭敬敬等他睡醒。他普通睡半个多时候就醒,醒来一看,都不是本来睡觉的那处亭子了,他倒不见怪,想是次数多了,见怪也不怪。醒来以后写与不写端看表情,表情好了顺手拿起一旁搁着的笔,一顿涂抹,完后撂笔就走。至于钱,偶然候分文不取,偶然候狮子大开口,一样看表情。
徐友谅一双眯希眼精光骤放,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都觉出对方和本身有那么点儿同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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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事情还算顺利——龙湛清算行装从陆家搬了出来,住进了理藩院衙门后边的一间耳房里,那本来是留给外官入京临时落脚的。本来年节期间帝京各衙门在腊月二十一就封印收官放假了的,只留几名小吏看管衙署,甭管是谁来,那也只能比及十五以后再说了。由此可见,龙湛这条线还搭的真不赖。
实在三变在这件事上的定夺还是有的,算不得拖泥带水,就是还不敷狠,“情”字上想要“断”,不敷狠可不成,狠到了半道上俄然又感觉对方不幸,硬不下心肠去一刀两断,那人家想的东西可就多了。底子不肯意细想的,对上风吹草动一点不落下的,这事儿还真叫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