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份变了,表情一时难变,蕙娘对文娘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理所当然,之前文娘还不好多说甚么——出嫁了,得指着姐姐给撑腰呢。现在就不一样了,要不然,她早就过来认错了,还能装神弄鬼借题阐扬,想反过来把蕙娘扳倒?
“昨儿宝庆银又送了金饰来,太太叮咛先给女人送来看看,您如果喜好,就留下玩吧,如不喜好,我们再退归去。”孔雀见蕙娘看来,就捻起一对耳环给她看,“我挑了一挑,就感觉这一套最好,南边来的海珠,不比合浦珠光芒好,但胜在带了彩,您瞧,这一眼看着,倒像是闪了蓝光。”
“您是听——”毕竟也算是‘夙敌’了,清蕙眼神一闪。
焦四太太丰年纪的人了,起得没年青人那样早,蕙娘辰月朔刻过来,刚好赶上她洗漱过了,披上一件薄棉衫出来用早餐。见到女儿,焦太太笑了,“我还当明天文娘要同你一起过来呢。”
她点儿掐得准,多少年了,自鸣钟一过六响,人就站在拳厅里,等王供奉背动手悠悠哉哉地出去了,便躬身抱拳存候,“师父。”
屋外俄然就传来了一阵孩童的笑声。
本年才二岁多,底子就还是个孩子,话才气说个囫囵,当然是养娘说甚么,他就是甚么了。
焦子乔气鼓鼓地瞪了清蕙一眼,理直气壮,还真生姐姐的气了,“养娘说……摸多了脑门儿,我就长不高了!”
蕙娘瞅了低眉扎眼垂手而立的养娘一眼,微微一笑,“好,乔哥不喜好,我们就不摸。”
明天文娘在杨家发威,因是在外做客,也不是甚么大事,非论是焦太太还是蕙娘都没说甚么,回了家天气已晚,四太太也不至于就焦急上火地把她叫过来数落。可今儿早上,一顿说教那是免不了的,文娘向蕙娘乞助,被她噎返来了,明天早上竟还不过自雨堂向姐姐服软,已经有些出奇,现在眼看就到焦太太吃早餐的时候了,却还没见她的人影,这就太分歧常理了。
蕙娘笑着摸了摸焦子乔的头,“乔哥也好。”
还是那句话,这些事,绿松能想明白,蕙娘必定也能想得明白,只是女人性子倔得很,本身要不劝,她一口气顶上去了——
孔雀恍然大悟,“那套珍珠也好,比这个又大又有文采,您如果不喜好这个,我就把那一套给您取来,还更好呢。这套像是传闻十四女人夸了好的,就给她也无妨。”
“还是想着送她进宫。”焦太太啜了一口杏仁茶,“你何伯母同我说的……先用饭吧,吃完了再同你说。”
焦太太立即放动手中的天水碧钧窑杯,笑得更暖和了,“子乔来了?来,到娘这边来坐。”
俄然想起来,便又笑道,“玛瑙呢?让她过来,昨儿穿新衣服出去,又得了几句好话。她可要谨慎些了,就是这几日,文娘不打发人过来才怪。”
焦太太也道,“是啊,她如何没来呢?我们不等她,先吃吧。”
文娘身边几个对劲的大丫头,就数黄玉最会看人神采,这丫头一双眼精灵得很,没等蕙娘发话,一双眼早就转到了金盘上。听了这个话缝,巴不得一句话,就走到桌前挑了一个橘子,笑道,“我偏了女人了。”
像蕙娘这个年纪,普通的女儿家,再娇贵也能做一两个荷包了。那都是七八年一针一线练出来的工夫,可蕙娘畴前底子不学这个,自从子乔落地,家里才给安排了绣娘。纵使那也曾是夺天工的供奉,可蕙娘态度疏懒,焦太太脾气好得一天天下,那里舍得说她,老爷子也不发话,到现在竟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连早上的刺绣课,她都多数懒得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