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权仲白问。
现在良国公也在城外驻守,无事是不返来的,蕙娘一出去,府中真是空虚无人了。可她现在哪管得了这些,几近是有些霸道地自行清算了东西,留下绿松襄助权夫人办理外务,这便出城去看权仲白。
他的确只是低烧,精力也还不错,说了这些话,都还不怠倦。揽住蕙娘,沉默了一会,俄然又自笑起来,蕙娘道,“你笑甚么?”
“我来陪他。”蕙娘天然地说,见桂皮面色也有几分晕红,亦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一探额头,便皱眉道,“你也烧起来了?”
“就是有人要来,我也不让的。”权仲白温馨地说,他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捏住了蕙娘的手,“如过给别人,我内心就太惭愧了。”
“现在也一样怕。”蕙娘道,她悄悄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但是更怕被你留下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蕙娘现在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顶着远方传来如有若无的臭气寻到了权仲白地点的营帐,帐内权仲白闭目安睡,桂皮正在一边熬药,见到蕙娘切身过来,大惊弹起道,“少夫人如何来了。”
“我本来也不想走。”蕙娘悄悄地说。“伉俪乃是同林鸟,既然是同林鸟,要活一起活,要死也就该一起死。”
“这是功德。”蕙娘说,“你儿子我已经令人送往梅花庄里了,那处僻处京外,又不在第一线上,应当能保得安宁。你老婆倒是还在府内,脱身不得。”
蕙娘笑骂道,“甚么死不死的,我们现在都已经回不去了,再让多的人过来也是带累他们,就三小我了,别这么矫情,你去歇着吧,我来熬药好了。”
权仲白道,“你是本身情愿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为甚么,都觉好笑普通,蕙娘拾掇了一下营房,便坐到权仲白身边道,“也不知城里会不会闹起来,嘿,你瞧你一辈子活人无数,最后抱病要死的时候,身边就得我一小我。”
她这话乃是发自肺腑,此时固然身处营帐中,为鼠疫病人包抄,或许下一个病发的就是她本身,又或者权仲白也活不了多久了。但蕙娘却觉安然喜乐,在她平生里,这还算是很少有的一刻:她能够不必为将来担忧,不必为将来疲于奔命,能够简朴地停下脚步,等候运气对本身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