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中,钱秀才回过神,喃喃道:“早上那几个男人,清楚就是捕快……他们把我画的画像都拿走了……莫非他们不是捕快?”他这才想起,他们压根没有透露身份。
“谁说那是真迹!”何柏海早已决定,死也不承认那是真迹,就算上了公堂也是一样。他也算堂堂的何三老爷,没有真凭实据,就凭何欢的空口口语,他就不信官府能治他的罪。
“你又想如何样!”何柏海更加忐忑。他并不担忧钱秀才说出甚么,毕竟他甚么都不晓得。他惊骇的是何欢的笃定,仿佛她早已胸有成竹。
何欢诘问:“是不是水汀让你这么做的?”见何柏海还是不答,她再问:“你为甚么会听她的?”
何柏海听到她的话,虽没有答复,但神采一下子就变了。
“你甚么意义!”何柏海神采微变,转头就见钱秀才被张伯推了一下,跌跌撞撞进了屋子。
“三老爷。我都晓得了,唐安是反贼,一会儿官府就要来拿人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说罢,他竟然对着何柏海跪下了。
“闭嘴!”何柏海一声呵叱。固然族里的人眼红他家繁华,早就看他不扎眼,但他有钱有人脉,要把他逐削发族,可不是那么轻易的,就算何欢抓住钱秀才的把柄也没用,只不过,女儿的婚事还在商讨中,陵城吕家可不是浅显人家,不能在这时候生出一丁点不测。
何欢的话音刚落,世人尚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张婶在门外说:“大蜜斯,族里的大叔公,二叔公已经请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对何欢倒是不得不另眼相看。放眼全部蓟州城,或许有很多人晓得先太子被废之事,但都城远在千里以外,对大多数人而言,“先太子”不过是一个名词。至于唐安,晓得他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何欢却一眼认出墙上挂的是真迹。
“你说的是究竟又如何?这些事与我何干?石头巷的宅子是姨娘送给我的,我托中人放租,有甚么不对?至于租房的人是谁,把屋子拿来干甚么,我如何晓得?本日,我们只是来探病的,你一味禁止我们,莫不是心虚?”
钱秀才看到何柏海,二话不说扯住他的衣袖,颤声说:“何三老爷,您的银子我不赚了……”
“如何能够!”何柏海一把推开何欢,大声诘责曹氏:“她向来不出门的,如何能够不在!”
何欢没有回应他的话,叮咛白芍把钱秀才“请”出去喝茶。待到屋内只剩下她和何柏海伉俪,她点头感慨:“三叔父,你不是自认办事谨慎吗?如何会把唐安的真迹堂而皇之挂在书房?”
何欢与魏氏说话的当口,何柏海佳耦立在客堂的角落,一阵嘀嘀咕咕。未几会儿,三房的下人进屋,与何柏海又是一阵窃保私语。
曹氏并不睬会他,只是对着何欢说:“大蜜斯,你说的侧门虚掩着,并没有人守着。瞧屋子里的景象,有人清算过,带走了值钱的东西。”
“你到底想如何样!”何柏海的神采更加丢脸。在钱秀才呈现那刻,他就悔怨了。可事已至此,悔怨有甚么用!
何欢唤了一声“白芍”,白芍抱着一大摞画卷走入屋子,“噼里啪啦”一下子全都摔在地上。跟着几张画轴滚蛋,纸面上鲜明是何欢曾在何柏海书房的墙上看到的画像。只是地上的画像虽画得精美,却不及墙上的真迹有气势,一看就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