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纪清风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筹算，可听到高廷芳这腔调沉稳的一句话，贰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足足好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般记性，难怪我失手，太后娘娘更是输得不冤。”
见承谨已是再次泪流满面，高廷芳顿时再次沉默了下来。很久，他才轻声说道：“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你记着，眼下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实在存在，不是假象，不是幻觉。不然，你无妨掐本身一下，看看痛不痛？”
“如果你是李承睿的转世，你曾经想起过任何一点一滴他的畴昔吗？没有。你曾经想起过他的亲人，他的知己，他的师友吗？也没有。如果你真的是李承睿，即便在何如桥前喝过那碗孟婆汤，你也毫不会健忘那些刻骨铭心的影象。没有影象，那就是完完整全一个极新的人，一个极新的李承谨。”
“不！”承谨仓猝抓住了高廷芳的手，低下头说道，“是我没用，被父皇和纪太后那么一说就心乱如麻，一点都没有定力。我实在是太吃惊，太惊骇了……高大哥，自从走出宫里观文殿的那天，我就一向担忧统统的经历都是假的，一合上眼睛，我就会重新回到阿谁只能看到头顶一小片天的处所……并且，我不奇怪父皇说的甚么把江山把天下都传给我，我只但愿能让我见母亲一面，见大哥一面，一眼也好……”
“内心好过些了？”高廷芳伸脱手来摩挲着承谨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子，歉意地苦笑道，“方才是我太打动了，只晓得用如许卤莽的手腕来教诲本身的门生，我这个王傅实在是远未合格。对不起……”
比及他们俩分开，杜至看高廷芳的眼色，又自作主张添了一个侍卫跟畴昔鉴戒，随即才让人把阿谁黑衣刺客押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他却不消甚么把人泼醒的伎俩，而是毫不包涵地断了对方的手筋脚筋。四刀前后划下去以后，一身黑衣的刺客终究痛醒了过来。
说到最后，他已经带出了几分戏谑。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承谨竟是毫不游移抬手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一下以后又是一下，比及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这位幼年的秦王却绽放出了一个狂喜的笑容。看到那笑容的那一刻，他先是为之失神，随即忍不住转头去看那张供桌上正中的神主，仿佛透过那冰冷的笔迹看到了母亲的笑容。
承谨彻夜遭到的刺激已经够大了，想想高廷芳的话也有事理，踌躇半晌后毕竟是承诺了下来。他都如此，洛阳就更加找不到回绝的来由，只能怏怏承诺。
而韦钰和高廷芳刚刚才针锋相对争论了一场，是以他只是在承谨肩头上悄悄拍了拍，斜睨了高廷芳一眼，随即就大步跟在了天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