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苏玉面上的挣扎之色,秦砚一向紧绷着的心弦终究松了松,伸手和顺而不失力道地悄悄扳过苏玉的肩膀,垂下头来望着她的眼眸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营地的时候曾一同看过黎山的日出?黎山的日出不比凌安的钟灵毓秀,却别有一番大漠荒山的壮阔震惊。我……之前去过很多处所,看过很多日出。初日朝霞,每个处所都分歧,每一天也不一样,如果你喜好,我们能够一起走、一起看,待到我们都走累了,便寻个处所逗留一阵……我情愿陪着你一起走到天涯天涯、地老天荒。”
女子却毫不介怀,将敷在脸上的面纱摘下,暴露一张素净到极致的盛颜:“小小风寒罢了,我还能怕它?”
说话的声音降落温和,似是在骐骥,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提到那两个纸鹞,一袭月白锦衣的清癯身形又瞬息间闪现在脑海中。苏玉的睫毛一颤,随后淡定地收回了本身的手嗤笑道:“那么小的纸鹞拿出来放,亏你能想得出来!”
“现在这局棋已快至终时。”秦砚道,乌黑的眼眸中划过期待之色,“你可情愿与我一起走至这局棋的最后?我们一起毫无保存的走,待到棋局开盘,天下大定之时,我们便向我方才口中所说的那样,寻一处清幽舒逸的草庐,我问诊时,你便替我抓药,过着安逸安宁的日子。”
秦砚点了点头,重新靠回到车壁之上,眼底雾气浓浓,看起来分外怠倦。
黛眉微蹙,苏玉的视野又瞥向马车讳饰得严严实实的车厢,终是悄悄一夹马腹,策马超了畴昔。
女子闻言一怔,终是向着斜侧旁移了移,担忧道:“大寒方至,朝中那几个年老体弱的老文臣都没有抱病,你常日里身材也没这般不济,如何便第一个病倒了?”
“你先走。”苏玉甩了甩头,双颊被苏逍气得鼓了鼓,却还是对着苏逍道,“我看着你走远了我再走。”
苏玉用鼻尖蹭了蹭兜帽帽檐边的绒毛,不满地抱怨道:“看不见啦看不见啦。”
苏玉的脸颊冻得通红,在白净肤色的烘托下,如涂了一层粉嫩的胭脂似的,更显得她容色清丽温婉。潋滟的眸光微微活动,苏玉伸手对着苏逍的肩膀一锤,口中啐道:“就你玩心大!待你返来,怕是都春暖花开了,那里还能打甚么雪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军中又是一片笑闹之声。
“玉佩之事我也派出暗卫去多方探察,只要它没有被人捡走,必然能寻到踪迹。”
“让我再想想。”苏玉缓缓道,“本日产生的事情太多,我还需求再想一想。”
秦砚坐直了本来慵懒靠在厢壁上的身材,摇了点头:“现在玉佩下落不明,不能松弛。”
苏玉却在这时抬起视线,悄悄按住了秦砚的手,将他的话打断。
“这些兵将们为国出征,我只是想远远目送他们一程,并不会让人发明我,你又有甚么不放心的。”女子的口气安闲道。
“走罢走罢。”苏逍坐在顿时,居高临下地在苏玉头顶的兜帽上揉了一把,催促道,“你大哥我再不走,怕是要追不上雄师队了。”
“嗯。”那男人面色惨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大氅,明显身材不适,一面捂唇低咳一面对着女子道,“离我远一些,莫要将病气过给了你。”
苏逍勾了勾唇角,马鞭一扬,身下铮铮战马宏亮嘶鸣了一声。有力的声音在山谷当中跌宕起伏,待到落下以后,苏玉的面前只剩下了被滚滚扬沙感染成灰色的雪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