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108章 梦断蓝桥
定权渐渐引袖，拭掉了唇边血痕，举手向殿外厉声禁止道：“不必，都退下！今晨，陛下就晓得了。”
定权嘲笑道：“今晨，陛下替去了东宫卫。”
本日夜，天子于康宁殿寝宫召见皇太子，向他出示了中书令的辞呈，同时为皇太子看到的，是一个朱批的“可”字。
天子正由内臣奉侍对镜栉发，闻语并无反应。只是执起镜台上的梳子，将齿间削发取下，放在手中细心检察。他取下一根，一根，还是一根，他举手拢过鬓发，将指间削发取下，一根，一根，还是一根。
写就捷报的千万人的殷殷碧血，因而如此这般，又增加上了微不敷道的一笔。
最后化蝶的是作画者的朱玺和两首题画诗：
二十余载，天子从未自他脸上见过如此纯真的高兴，余光瞥见杜蘅奏章上“全其天真”一语，忽而稍感悔怨。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却毕竟没有开口，只是冷静眼看他接着往下朗读。
定权望着案上银中跳动的烛火，似是眩晕，举手伸掌，抵住了本身的额头，很久方道：“京卫，陛下不是已经在动手清算改换了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欲左欲右皆可收罗，何必还在乎这些无用墨客妄言？”
美人持续无声地凝睇，眼波凝，眉峰聚，眉眼盈盈，无穷娇媚，无穷端庄。
定权反复道：“臣，逼迫陛下？”
天子拾起了画卷，温声说道：“那么你和我，就这么说好了。你留给我的报应，我会再给他一个机遇。”
仓啷一声巨响，是天子向太子掷出了手边一只代价连城的酱色釉梅瓶。
靖宁七年三月月朔日晨，皇太子独子萧泽急病夭。
太子怠倦的面孔上，神情里，目光中，是无可粉饰也倦于粉饰的腻烦，他抬起一副大不敬的面庞，向座上本身的君主，忍无可忍地低声规劝道：“陛下，宜自重。”
翠靥自蹙眉自青，天与娉婷画不成。
乞浆何用访蓝桥，眼底笔下即琼瑶。
他没有施礼，没有辞职，踩踏着君王各处的气愤回身出殿，他的背影和他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倦意。天子半起家，抬手指导着那背影，手臂颤抖了半天，直到他的影子完整消逝于视野当中，很久，俄然重重地跌坐了下去，抬头大笑起来，“报应！卿卿，这就是你留下给朕的报应是不是？！”
陈谨焦灼的神采呆滞在脸上，抽搐半晌，躬身拜别。
天子点头道：“不错。”
他反应如此狠恶，天子渐渐蹙起了眉头，敕令道：“叫太医过来。”
他耐烦地等候大水减退，足足等了有一刻时候，才从天杆处展开卷轴，鹅黄色鸾绫的隔水暴露了，天子又将卷轴重新卷起；再待半晌，重新翻开，湖水蓝色鸾绫的天头暴露了，天子再次踌躇地将它卷起；惊燕带暴露了；玄色鸾绫的锦牙暴露了；画心的留白暴露了；题跋印玺暴露了；画中人的云鬓暴露了……无数次的收收放放中，已现衰老的手指始终在停止不住地颤抖。
天子嘲笑道：“现在朕身上另有甚么要你刺探的动静？你也滚，明日让朕再瞥见你，你晓得你本身的结局。”
天子度量着钿匣，回到书案前，细心用袖子将浮尘悄悄抹去。细弱的灰尘在灯下飞扬如烟，旧事在灯下飞扬如烟。
天子俄然大呼了一声，将不知第几次卷起的画轴一展至底。画心中娴雅芳华的美人正悄悄地向他张望，向跌坐至地仪态尽失的大哥天子含笑张望。云鬓金钗，绿衣黄裳，螓首蛾眉，丹唇凤目，妙笔丹青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