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面面相觑,一部《左传》,浩浩渺渺,固然有读过的,一时候谁又能想起哪一句便应了这个谜面?嗫嚅半日,无一人能答。定权皱眉道:“令也不可,谜也不猜,邀你们来有何益?”他似是中酒,一时也无人答话。定权等了半晌,踉跄起家,执卮酒走到阿宝面前,问道:“你也猜不出来吗?”阿宝低声答道:“妾答不出来。”定权将一手按在她肩上,笑道:“她们答不出,我信;你答不出来,我却不信。顾娘子,你又何必瞒我呢?”

许昌平游移半晌,问道:“殿下心中是如何筹算的?”定权摇首道:“国舅是千万不能卷出来的,这一点,想必你内心也清楚得很。明日宫中设席,陛下叫我去请将军,现在看来,将军去不得,先叫他称病吧。一时回不了长州无妨,但定要满身而退。我来,就是奉告你一声,厥后朝堂,云谲波诡,是沉是浮,你都要冷眼察看。主簿是詹府的人,位阶又不高,猜想别人不至生疑。或者本宫到时还要仰仗主簿夺目,亦未可知。”许昌平沉默了半晌方道:“臣免得了。臣定当智竭驽钝,尽忠王事。”定权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有一份名单,我晚间差人送来给你,你衡量轻重而后实施吧。”他虽轻描淡写,所言倒是极严峻事,许昌平见他行走出去的步子都微有趔趄,回想起那首谣歌,始觉一股寒气,沿着脊柱直下足底,不由莫名打了个寒噤。

众妃一一饮尽杯中酒,定权偏头思忖道:“既不能行令,那本宫就出个谜题你们来猜如何?”诸妃闻言大感兴趣,纷繁鼓掌,一阵闹嚷后,笑待定权出题。定权把持手中金瓯,略想了想道:“本日本宫出门去,行过京中一高官门前,瞥见那幅景象,正合前人两句诗,曰: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寻求原委,才知他违逆圣意,为世人所不齿。本宫这谜面便是‘门可罗雀’四个字。你们射个《左氏》里的句子,猜得对了,本宫……我有重赏。”

定权愣了半日,谢良娣赔笑问道:“殿下,她说的但是?”定权笑道:“不料天下豪杰,竟尽入吾彀中。”世人尚不解何意,他已又笑道,“本日蟾宫折桂,顾娘子是魁首。说过答中有赏,那么赏你甚么好呢?”一手挽起阿宝,连句避席的叮咛都没有,便拖着她扬长而去。

一轮明月已上,晴空无云,虽未至望,却已尽显美满之态。皎皎清辉,漫天投射,照得水榭四周状同白天。定权抬首望天,皱眉扣问:“夜已经这么深了,何不点灯?要让本宫和众位娘子摸黑行乐吗?”因为上回夜宴把灯被他斥责过,宫人此次服膺经验,并未安排灯火。现在他醉眼迷离,又作此语,只得自认倒霉,将烛火灯皋牢绎搬来,铺陈在四周。定权方笑道:“如许热热烈闹的好,才像个过节的模样。诸位娘子说是不是?”贰表情似非常镇静,众妃天然连连拥戴。定权笑道:“秉烛夜游,灯下赏花,是第一桩风骚情事。诸位娘子也不要喝闷酒,我与你们行个酒令。”众妃皆出自王谢,何尝会行甚么酒令?难堪地互看了两眼,良娣谢氏方才谨慎笑道:“殿下,臣妾等才疏学浅,于此道并不晓得。”定权乜了她一眼,也不见怪,笑道:“诸位娘子绝望,罚你们各浮一白。”

阿宝道:“妾是当真不知,不敢成心坦白。”定权笑笑,扳起她的下颌道:“你猜不出,便认罚好了。”说罢将手中金瓯靠近阿宝唇边,将杯中酒强自灌下。阿宝扬手去挡,小半入口,大半倾泻出去,一条石榴裙,被溅染得酒渍斑斑。定权怒道:“你敢欺君,你说不说?”他仿佛醉得短长,谢良娣感喟对阿宝道:“你如果晓得,就说出来吧,哪怕说得不对呢。”阿宝只得低声道:“妾读书未几,胡乱猜猜,猜错了殿下和娘子勿怪。”谢良娣催促道:“你说就是,没人怪你。”阿宝道:“妾想,但是一句‘是寡人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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