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权握拳立于柱下,看着天子、齐王,一唱一和,惺惺作态,心中反倒不觉气愤,只觉一脉冰冷,渐次散开,直至于足底。脚底是踏实的,身后也是空茫的,仿佛身置云水之间,人间统统,都变幻成了一团风烟,那些面庞、声音、光影垂垂糅杂成一片,如粼粼波光,忽晦忽明,既看不真,亦触不到。只要殿外的雨声近在耳畔,格外腐败,滴答一点,滴答又一点。被风吹斜,打在铁顿时,是叮当的清响;潲到檐下白玉阶面,就变作了沉沉的噼啪声。

世人瞬息间鸟兽散尽,殿上只留下天子、太子、二王、陈谨和几个内臣。天子走到定权面前,望他半晌,轻声问道:“这话是谁奉告你晓得的?”定权答道:“臣从小就传闻过的。”天子道:“是你的母亲不,断不会是她。那么是顾思林?”定权摇首道:“不是,娘舅没跟我说过,臣就是晓得了,也不止臣一小我晓得。”天子沉默了半晌,问道:“这回的事,你娘舅晓得吗?”定权道:“娘舅病了,不知此事。”天子又问:“那你又为何如此?”定权道:“我想将军在火线浴血拼杀,保我国土黎庶,后边一群饱食整天、别有用心的小人却纷繁进谗。浮云蔽日,父亲不察,儿心中不平。”天子哑忍地吸了口气,问道:“你当真敢用这类事,来问朕要公允?”定权抬首答道:“是。”话音未落,颊上已着了天子重重一掌,顿时只觉耳畔嗡嗡乱响。天子脚下虚摇了两步,痛斥道:“牲口!”

天子面无神情,定权却见他嘴角悄悄抽搐,至很久方闻他开口问道:“这话你是从那边听到的?”定棠看了天子一眼,谨慎答道:“现下京中都在传唱,臣有耳闻……陛下,臣但是说错甚么话了?”天子不再理睬他,又转而问道:“你们也都听到了?”一干宗亲面面相觑,也有点头的,也有点头的,只要那位叔祖从伊始便未曾听清,仍在喋喋发问:“陛下在说甚么?”

满殿泛过一阵低低哗然,天子愣了半晌,叮咛道:“太子累了,扶他到侧殿安息。”陈谨承诺一声,便要搀扶,定权扬手避开,亦无行动之意。天子走回到座上坐下,缓缓道:“雨已经住了,彻夜众位想必并未吃好,朕也不留你们了,各自归去找补吧。哪日得了余暇,朕再与你们后补八月中秋。”世人闻言,如逢恩赦,唯恐走得不快,施礼后纷繁解缆。叔祖心上惊奇,起家问道:“这是如何了?”一驸马扶住他道:“陛下让我们归去呢。”叔祖唔了一声,随众走到殿门前,又问道:“雨不是还没住吗?”

定棠正与几位轻浮宗室闲谈曲韵,见状一笑,转口辩驳道:“阳春白雪过分,和者亦寥寥。君不见诗三百,倒是国风中佳何为多,流芳千载,连绵不断。我听京中现下传唱的几首谣歌,乐律倒也非常朴素敬爱。”定权一身气血刹时凝绝,虽咬牙死力禁止,亦不成不动不摇。向定棠瞋目望去,定棠成心躲避,待那几位宗室催促再三,方低低吟唱道:“钜铁融,凤鸟出。金铃悬,铜镜铸。才子回顾,顾不顾?”

他的声音固然不大,殿内却顿时鸦雀无声,只要几个年青宗室不明就里,还赞了声好,见世人脸上神采诡异,才模糊发觉局势不对。定棠笑问道:“如何?”四顾一周,见天子和太子面色早已乌青,讶异轻唤一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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