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端了水，容炀连续喝了几口，可眉眼还是不开。万氏怔了好半晌才缓过来，目睹识上神采惨白的容炀，目光在世人间扫了一圈，赶上前一脸焦心肠呼道：“炀儿啊，这是如何了？但是哪不舒畅，怎不早和婶母说啊。快，快，快掺小少爷起来，去西厢歇歇。”她唤了小厮过来，一面问着“可还能起来？”一面去拉容炀。
万氏甩下一张牌，努了努嘴。“哟，还不承认呢。昨个你但是见着秦家少爷了？”
这又怪得了谁，五年，充足让人生情，更能将人炙热的豪情一点点磨蚀……
考虑半晌，她淡然含笑道：“我觉得您走了，对不起，没与您号召一声。”
他淡笑罢手。
秦晏之有点怔，随即沉声道：“你走后祖母一向念着你，如果能够……去见见她吧。”
二人对望, 容嫣发觉他眸光的冷酷里似有非常的波澜暗涌，从眼底一层层地漾了上来, 她敛回目光，再不瞧他了。
可既然想到这点，她也该明白她这婶母不是那善罢甘休的人，眼下委曲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好处，如果得不到翻脸便不认人。以是梁氏模糊感觉，容嫣内心还装着别的。
身后，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余光扫向秦晏之，薄唇微勾，慵懒张扬似这夏季里的柔光，却也带着凛风般的肃杀清冷。二人对视，他文雅地扬起下颌，漫不经心肠扯了扯乌黑鹤氅，闲适而去……
一层层的影象泛着莫名的悸动从心头涌过, 绵绵地酸楚。容嫣感受本身快被这类不受节制的感情淹没了。
瞧世人撇嘴，万氏用脚指头都猜得出她们在想甚么。容嫣是和离了，可也不是一点吹嘘的本钱都没有。万氏摩挲着镯子叹道：“我们嫣儿啊，是个知冷知热的，给我们每人都带了份礼，琳琅阁的。瞧瞧，容芷那宝石簪子也是她堂姐送的，另有他大嫂的这手钏……”
“下回莫要再丢了。”
容嫣笑了，摸好了牌瞥着万氏道：“我哪来的喜气。”
吃过年夜饭要守夜，容焕带着弟弟们去放炮仗，容嫣陪祖母打牌，加上万氏白氏恰好一桌马吊。
容嫣冷哼了声，樱红的双唇轻碰，安静道了声“抱愧。”
他思虑再次飘向那只袖口的朝颜，那是她第一次也是独一一次给他绣花，再以后她从没给他绣过一件，仿佛也从没给他做过任何一件东西。
容嫣点头。低垂的睫毛轻颤，将捏动手帕的掌心朝衣袖里缩了缩，淡淡道：“那我们先告别了。”说着，带容炀分开。
杨嬷嬷左推右辞，谦善上场，然屁股一坐便再没包涵，合着容嫣打得万氏措手不及，连陈嬷嬷看得都目瞪口呆。
对，这才是他本该有的神情――
陈嬷嬷嘲笑推让道：“不成不成，哪能和夫人蜜斯们玩，奴婢这手可笨。”
容嫣目光始终没离弟弟，见他不稳上前去扶。怎奈还是晚了一步，容炀一个眩晕栽倒在地。
用过早餐，迎新爆仗声声脆响，一家人拾掇好了便去容家祠堂祭祖给族里长辈拜年。
族长高低打量一番，见他气色实在不好，神采凝重道：“可还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