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初三, 你常日不都是头晌走, 这会儿该到都城了。”他向来是个趁早不赶晚的人。
秦晏之望向她,四目相对,她那双眼还是水润,却如深潭幽沉冷酷,望不见底。
“家里……有事担搁了。”
本觉得这话说得明白透辟,可虞墨戈却蓦地笑了,慵然点头,敛起的墨瞳幽深得看不出情感,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于给人一种激烈的压迫感,他还没说话,秦晏之的心便不稳了。
“另有,看在你为官守正的份上我提示你,你是新任户部侍郎,处在最敏感的衙门口,别因为那些无足轻重的事再把本身卖了。不想结党是对的,想站队,你便把眼睛擦亮了。那北里女人是个经验,错不能犯两次,不然你便是真的蠢了。”
秦晏之这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巧”,虞墨戈是特地来看容嫣的。再遇后,他探听了容嫣的景况,知她和临安伯府走动颇多,也听闻临安伯府与虞墨戈的干系,想来两人是由此识得的。
虞墨戈好似瞧出了她的心机,面对秦晏之他不恼不怒,唯是安静地看着他,带着超出于他的矜贵与清傲,一声不语。
又是这句。容嫣凉薄一笑,去掰他扣在她腰间的手。“咱不是不提这话了吗。”
……
“诶。”虞墨戈手指轻抬打断了他,淡笑道:“国公府的事不需我操心,朝廷的事我更是管不着,您不必与我说这些。”说着,他看着容嫣,勾唇道:“我不过来见见朋友罢了。”
秦晏之打量他斯须,随即笑道:“是巧,没想到在这碰到您,虞少爷这是年后又回通州?”
方才听闻楼上声响,担忧容嫣安然他便一向留意劈面。忽见一身着玄色曳撒的男人在她门口逗留,四下张望行动鬼祟,贰心下猛地一紧。见那人伸手去推她房门,他想都未想当即奔了出来,然才穿过天井那人便不见了。
“我与你是和离了,可两家还是世交。你我父亲情同手足,我理应照顾你,何况我如此做也是为了祖母。”
“方才杨嬷嬷来了,说是你遣她来伸谢,蜜斯见外了。”
他靠在她颈间的头摇了摇。
赶在她阖门前,他又道:“你是送容炀?”
他眉心还是蹙起,一句提示的话听着倒像似责备。
不管是老天安排也好,是他们的缘分也好,他早已把她当作孤傲的依托。
他如何也在这?
他腔调极轻听得出避讳甚么。容嫣猜到该是因韩氏便也未几问了,朝外扫了眼又道“你可有事?”
秦晏之死力安奈,安静道:“虞少爷,我看得出您对她成心,可我也奉告您,容嫣出身世家蕙质贤能,就算和离了也不是您能戏弄的。她性子柔善简朴,我劝您不要招惹她。我往昔敬您是征北大将军,可眼下您是多么名声。请您别把她与身边那些不洁净的人相提并论。您甚么都给不了她,我劝您离她远点。”
眼下再次相遇,怕不是偶尔吧。
一股凉意蓦地从心头涌出,秦晏之胸口发窒,僵得一动不动。半晌回顾,见虞墨戈正倚着围栏地看着他,唇角噙着一抹讽意,他看了他斯须,甚么都没说,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走过。才穿过天井的楼梯,只闻身先人唤了一声。
还是影象中的那双眼睛, 清眸流盼, 润得似水中的黑葡萄。梦里景象掠过,秦晏之一时竟分不清真假, 目光缓缓扫过她挺翘的鼻子, 游过鲜艳欲滴的红唇,最后落在了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