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将沉重的包裹放在几上,展开内里黄橙橙的开元通宝,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揉捏着疼痛的腰背:“鄙人也是唐人,因为去波斯贩运琉璃盏时,在大漠中碰到了风沙,勉强支撑到姑墨城外矿场,被乔塞提大叔救了起来。当日矿场遭受胡匪劫夺,鄙人亲眼目睹了孔大哥壮烈身故,心中不忍。是以倾尽家财,博出几贯钱来,赠与你们做吃穿用度。只因听得大娘悲戚,游移不敢叩门,才被这位小兄弟误认做贼人,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哪!”
杨桓把玩匕首半晌,更加肯定这把刀不是这个期间的产品,见妇人和少年的目光,始终严峻的盯着刀子不放,这才笑吟吟的把匕首递还给少年:“小兄弟少年豪杰,刚才从窗子中飞掠出来的身法,加上擒住鄙人的几招手脚洁净利落,看上去像是练习过技击之术啊!”
妇人去灶上提了茶壶,将滚沸的水倾泻进一只木头杯子里,又在内里加了一颗沙荆果的果干,充作茶汤奉给杨桓饮用。
少年见杨桓来源不明,始终不肯松弛防备,直到杨桓将铜钱亮了出来,才稍稍放松了警戒,用看望的目光望向母亲,明显拿不定主张是否要将这笔巨款收受下来。
杨桓此语并非无地放矢,信口开河。因为少年方才穿窗而出,扑倒杨桓以后,做出了一个当代军事行动中的标准前滚翻,卸去了前冲的大部分力量。擒住杨桓胳膊,用腿胯锁住杨桓臂膀的手腕,也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军事搏斗术,行动洁净,简练,有效。不像唐朝时候的武功,要么重视内功气味的修炼,要么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招式,看似舞弄得风生水起,威势骇人,实际上却尽是一些姿势富丽的虚招子。
妇人面露难堪之色,不过还是取过少年掌中短刀,躬身奉至杨桓面前:“仇人请便。”
综合一系列的阐发,杨桓猜想阿谁枉死在胡匪手里的孔秀,定是穿越者凌阳曾经的亲信部下。因为凌阳将军莫名其妙的消逝,孔秀作为凌阳部下嫡派,被李世民落罪放逐,半途逃遁出来,躲在间隔长安千里以外的姑墨城藏身,没想到身故以后,家眷却被二代穿越者杨桓撞了个正着,恰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妇人拭去泪痕,俄然拉着儿子,一齐跪在杨桓面前,垂泪涕零道:“仇人高义,只是无功不敢受禄,如此重礼实在难当,徐娘厚颜大胆,但求此中一二,能够扶养一子一女足矣,千万不肯多受。”
杨桓见这对母子言语间滴水不漏,明显有难以言说的苦处,也不急着逼问。抿了口杯中温水,俄然话锋一转:“昔日高祖禅位,太宗开启贞元乱世,曾经启用了边关一名马前小卒,作为边关将帅,尊讳上凌下阳。传闻那名将军一身武技入迷入化,已达到可在万军当中冲杀来去如闲庭信步的地步。鄙人见小兄弟刚才闪现的那几下子,不似唐人武技套路,倒像是凌阳将军的搏斗之术多一些,不知小兄弟和大娘又作何解释?”
杨桓听得坊间传言,孔秀是照顾家眷半路出逃的唐境刑徒,在姑墨城一躲就是多少年,底子不敢回籍,定然是惹上了极大的费事,十有**跟宫闱风云变幻离开不了干系,或是犯了违逆大罪。不然只需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便可,用不着大费周章的跑到西域悠远之地遁藏。加上少年利用的匕首,九成是上一个穿越者凌阳随身照顾来的利刃,赏赐给有功的部下利用,才会让当代科技淬炼出的绝世神兵,能在西域之地为杨桓有幸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