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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萧桓——“殷嬅”的执念、囚笼内的阳光、她的闺中情素、她平生的求而不得。
一众侍女主子只得跟着帝姬,径直往蓉阁方向走,殷嬅也不顾雨丝,一甩手,广袖长长伸展,行动大气而肆意,衣袍猎猎顶风鼓励,身后披帛拖曳于地。
只能是她的。
她不能瞥见释迦,但这并无毛病她晓得他埋没在甚么位置,就在右边的天井内,不远不近,多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熟谙相互如同熟谙本身。
仿佛有夜风拂动送来花香,树影轻摇间,一人长身玉立在金銮殿上,遥眺望来。琼庭里暗香如缕,屏风以后美人婷婷,衣带飘摇,华锦长裾逶迤。
火光在他眼里腾跃,映托着眸色,如深夜里月色下,幽幽一汪幽谧的湖水,里头盛开一只艳色的火把。
这时候琇玉觉得,她的主子,西楼最高贵的帝姬,是欢畅的。毕竟少将军返来了,帝姬心中定然欢愉。
释迦不解,也不问,只沉默着将外袍再遮挡雨遮挡很多些。
她不喜好他的回避,伸手覆住他侧脸,女子白净的手指和男人麦色肌肤构成光鲜对比,夜色下更加凸起。
本日,终得相见。
她不是他的,可他是她的。
楼景帝当年是兵马背上争夺的军功,劈面前几人自是惜才,更何况,袁老元帅本是帝皇的恩师,华含章更是已逝文德皇后的亲兄长。正式的晋封夸奖,天然得放在几日以后的拂尘宴席之上,于群臣恭贺之下停止。玉石阶下火把攒动,西楼之铁骥规律严明,几千人退去,法度竟整齐恍若一体。
黑黢黢的身影无声无息呈现在她面前,昂首施礼。
来人已经靠近殿前,高矮各不不异,皆是锦衣覆战甲,熠熠隐退月色。
老男人便要松开她,去解本身的外袍给她披上。他高贵又娇弱的主子,如何能受夜间雨露寒凉?
殷嬅与他非常熟稔,犹记得幼时,宫里被要求习武的皇子们,都没少挨过他的揍。此时瞥见他一如既往的安康模样,殷嬅顿时放心很多。
是“殷嬅”的心上人。
返来路上,下了些雨,雨丝如织,淋入衣衿。
正中那人剑眉蹙似川型,虎目严肃,年纪不轻,身量高大,乃是当朝大将军,为楼国挞伐数十载的铁血老将。
左边一人虽是武将,一身气度倒是卓然,仿佛文人。
现在想想……
“定国安邦……”殷嬅转了个身,背部贴着他,抬头看树冠遮挡以外的雨水,哗啦啦连缀成雨线,“的确是定国安邦……也只要定国、安邦。”
前一刻,还是端庄帝姬仪态,下一刻,已是色采光鲜的肆意狂放。
面对帝皇时有女儿家的笑,面对兄弟与mm时亲和淡雅的笑,面对世家众女时崇高端庄的笑……都是笑,各式百般的笑。却很少像如许,似半醒半醉地笑着,不管不顾地笑起来。
从殷嬅的角度看两侧的天井,暗沉沉的色彩,雨水打下来,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当年欺侮调笑的言语,挥散在哪个角落里?
她在笑,又肆意又乖张,明眸亮得惊人,脸上沾了雨水,上好胭脂唇脂却不晕染分毫,反倒愈发清丽。如一幅画,本来只是勾出娟秀表面,现在俄然染上色彩,交叉成一派明丽之景。
她的主子,苦了这么些年啊……
殷嬅没有接话,方才那句也不过随口一说的模样,她把他环着本身的两只手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