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看他像是瘦了一些，一时百感交集，揭开帽纱，冲他笑了笑。
伏廷自瀚海府接了栖迟后，就赶往与中原交界的丰平城来等待李砚。
……
当别处的禁军赶来援助被夺的宫门时，忽而获得号令，又悉数撤去。
再看却又不是他身形，她当即起了身。
本来他们并没有在此多逗留的筹算，只筹算接了李砚便走，现在看来，是必定要逗留一下的了。
崔明度另一只手来扶她，被她推开：“河洛侯自重。”
说着理了理鬓发，出了屋门。
半晌后，内里有婢女传话：多数护命诸位家眷拜别。
当日，李砚退出寝殿后，伏廷拜别前入殿再请：接下来必将会与突厥比武，请贤人调派储君于火线督军。
“不敢。”李砚只恭敬地跪着。
栖迟蹙了眉，脱手挣扎，后劲又至，过分用力，没有站稳，脚下踉跄了一步，几乎跌倒。
崔明度被她的话敲回了神普通，手指松开了：“是，是我失礼，郡主莫怪。”
帝王终究挑选的，还是皇权和江山。
栖迟目光转到他身后，才瞥见崔明度也在，放下帽纱，走下城头。
城头上，栖迟站在那边，衣裙曳地，戴着帷帽，如一株城头扶柳，隔着帽纱看着远处。
那一日，他们不过在殿中待了三刻不到的工夫。
步队当中领头的就是李砚，锦袍加身，似有所感，俄然就仰着头朝城头上看了过来。
栖迟听了无言，心说她们如何晓得此中盘曲。
伏廷正鄙人面等着，早已看到了城外过来的李砚和崔明度。
其别人再敬，又稍稍饮了一些，一盏未干，便放了下来，只当是受过道贺了。
伏廷长腿阔步地走过来，将她一把拉起来，扫了圈四周，只要她在。
直到此时，伏廷才终究问了句：“他干甚么了？”
崔明度看了面前的栖迟一眼，回身自火线开了耳门拜别，脚步轻缓，如同未曾来过。
风刮过脸上，越来越有寒刃割过的麻痹感，他掖了掖衣领，收回了思路，往火线看：“进北地了。”
黑暗里，伏廷全然掌控着她的起伏。
伏廷先行出去安排，边走边紧着袖口上的束带，昂首正都雅见崔明度要拜别，刚向李砚告别过，又朝他这里走了过来。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了一眼，方才随李砚出去的崔明度却已不见踪迹。
只不过多少也有些酒气在内里，栖迟不堪酒力，以是也只走个过场，只这一盏便不再饮了。
这一夜都有些不知倦怠，不知胶葛了多少回。
伏廷早已下了令，不得大肆道贺，底下官员也都是稀有的。
伏廷与她对视了一眼，短短一瞬就点了头：“好。”
……
李砚不知这是磨练还是诘责，垂着头，一幅恭谨灵巧的模样：“回陛下，我自幼长在光王府，从小就晓得将来要担当光王爵，规复王府荣光，这是我心中所想，确切一向惦记取光王爵。但我从未惦记过帝位，因为这从不是我该惦记的东西，是故现在无所想。”
毕竟现在都中还在二位皇子丧期，他们杯盏中所盛的都不是酒水，只是女子所饮的梅汁。
“只一日，明日就走。”他说。
两边合作，对他崔氏也无益，栖迟不感觉他是因为这个而来的，动了脱手腕说：“罢休。”
那道衰老的身影映在他眼里，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