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露先从车里下来，两手扶着抱着孩子的栖迟下了车，又将臂弯里挂着的白绒领子披风给她罩上。
“有甚么事快报！”现在伏廷躺着，他便暂代了统统军务，不得不雷厉流行。
栖迟捏着刀，不大会用，谨慎着力道，刮得分外迟缓，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脸颊。
罗小义刚躺下就闻声动静，顿时起家，一边套着甲胄一边走出营帐，内里标兵已经等着了。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姑父也会倒下。
颈上带子尚没系好，栖迟便对罗小义道：“走吧。”
姑姑曾跟他说，要把姑父当作父王对待，这么久以来，仿佛真风俗了将姑父看作父王般的存在了，现在瞥见他受伤，只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她只知他父母双亡，还觉得是天然的生老病死，谁晓得如此惨烈。
罗小义再出来一趟，大夫已经开具好药方，走了出来，面朝栖迟又见一礼：“军医医治得很完整，为今之计，唯有等多数护醒。敢问夫人，可还是要按您先前的要求来配药？”
栖迟走去榻边，看了看伏廷的脸，他嘴边残存着一滴药汁，她用手指抹去了，摸到他下巴，上面已经冒出胡茬。
新露昨日奉告她说，秋霜来了封信扣问家主景象，边疆有战事都晓得了，本就担忧着，商号里迩来花了几笔又都是在医药上，让她很不安。
内里传来罗小义的说话声，她拉好衣裳，起家出帐。
她手扶在榻边，缓缓蹲下，盯着他的侧脸。
入夜时分，又是几个派出营地的标兵快马返回。
榻上的这副身躯如此高大健旺，竟然也会有躺着一动不动的时候。
衣摆上俄然落了一副黑乎乎的膏帖子，他昂首看着来人，又瞥见另一头站着冲他见胡礼的仆固京，晓得她是仆固部首级的孙女。
第七十七章
言下之意，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那我就放心了。”罗小义打马要走。
栖迟眼睛动了动：“天然，只要他能醒。”
栖迟在帐门口停了停，走了出来。
罗小义手上玩弄着缰绳，压着声说：“现在三哥躺着，有你在营中，也算功德。”
夜色中火把熊熊，一队人马军容整肃，手持兵戈，牵马整军。
灯火照在他鼻侧和眼窝，那张脸一半都覆着暗影。
这统统看起来分外不实在，她转头出了帐门。
她直起家，在案头上找到一把小刀，是他惯常用来刮下巴的，拿去在水盆里浸了水，走回榻边蹲下，给他细细刮着下巴。
罗小义跟在前面出来，本还撑得好好的，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扭过甚吸了下鼻子，手指在眼下重重一捏，又若无其事道：“三哥甚么风波没见过，哪回没挺过来，你这是做甚么。”
眼下大家都担忧着多数护的景象，仆固京也是想给她找点事做，恰都雅见李砚坐在这里的行动，还觉得他是在单独换药，便打发了孙女来送张部中的膏药。
栖迟眼神怔忪：“从未听他说过。”
罗小义晓得这话里的意义，勉强挤出丝笑来，故作轻松道：“有嫂嫂在我是最放心的，都说有钱好办事，三哥必定会没事的。”
低低的一声呼喊，没有覆信。
帐外有阳光，只是风大，一阵一阵地卷着帐帘，帐中亮光时增时减。
他本就两颊如削，比来只能吃流食，又瘦了一些，眼窝也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