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仓猝起家,号召世人上路。
远远的,似有另一股更沉更重的马蹄声踏来。
“嗯。”她眼里笑得发亮,摄人普通,喘着气,脸上的半透不透的白帕子跟着呼吸一呼一吸,形貌出她的唇。
是栖迟。
半个字没有,跪了一地。
他看了两眼,低头想了想这四周一带的地形,就连居住了哪些部族也了如指掌,又看一眼泛蓝的天,说:“再等一等。”
伏廷打马现身前,用弓支在那边,拉着弦,做了个假象。
半晌后,天完整亮起。
商队中皆昂首,任凭安排。
靺鞨兵虽算不上能征善战,但对于人手不敷的商队,已是绰绰不足。
早在看到那只鹰时,他便记起了这四周居住的部族,这一支靺鞨人靠打猎为生,鹰是他们的领导。
在打马出来之前,他等着那只鹰回旋到头顶,用心朝鹰翅射了一箭。
我们商号买卖大,你稀有,倘若你愿做成这桩买卖,而后北地与靺鞨商号互通,两家互惠,可获长利。
最火线,阿谁独眼走了出来,抹着卷曲的络腮髯毛,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强打着精力筹办带路。
纵使现在她没有一文钱,他也没有一个兵,竟也做成了。
刚说完,马蹄震震,当真有人而来。
伏廷说:“这是先头胡部,雄师在后,你们是要马上上路,还是要等我雄师前来?”
一支飞箭射来,斜斜插入空中,离走得最快的一个靺鞨兵的脚步只要几寸,阻断了他们的脚步。
声沉沉的响在她耳边:我还要保存体力。
伏廷看一眼远处的尘烟,心知时候未几,发话说:“快滚。”
伏廷将刀一收,自腰间取出印信,朝他们一翻。
独眼扒开人走出来,看她那身衣摆已然脏污的圆领袍,越看越熟谙,再听这声音,神采一变:“是你!”
独眼晓得不能迟误下去了,冲着栖迟嘲笑两声,也顾不得打甚么切口了,直接道:“你个娘们儿不想死就从速走。”
这下独眼也赶紧跪了下来:“大、多数护,小的该死。”
栖迟看了一眼四周的那些持兵的胡人,缓缓道:“孤草头行江,杵门子不敢收?”
栖迟喘着气:“他们没追来了?”
栖迟看他昂首,便也跟着看了一眼,问:“如何了?”
栖迟明白了,心说这男人偶然候也过分奸刁了。
这就是她和伏廷商定好的做法。
商队改了道,往北而行。
缓不过来似的,是因逃窜还是因他,似也分不清了。
“开否?”栖迟问得很当真。
伏廷看着她的脸:“真的?”
说对钱不动心是假的,也晓得这是家中原的大商号惹不起,背后的天朝上邦更是惹不起,若能安放心心做买卖,悠长赢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突厥的刀已经架上脖子了,他能如何办?
伏廷为防有险,俯下身时将她罩在了身下,在她耳边嗯了一声。
仅凭他们二人,或答应以将商队直接抢返来,但一定能安然送入北地,毕竟他们还在吸引突厥军的路途上,没法兼顾这么一多量人和牲口。
这一句是实话,入城之前他已命令做了。
安北都护府足以叫突厥色变,何人敢小觑。
仍有不信邪的靺鞨兵冲上来,又是一支飞箭,射在他脚边,这下再无人敢随便转动。
伏廷的声音被两侧刮过的风吹着,凛冽如刀:“突厥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