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您这就不懂了，殿下成日里清心寡欲只顾习剑看书，从未曾在这上头动心机，”东阳一本端庄，“现下的王公贵绅们哪，都不爱平常的窑姐儿了，去多了平康坊，腻歪！就动心机把窑馆开进了庙里，畴前的窑姐儿们剃了度，一个个都成了娇俏动听的小尼姑。在蜀地时，奴偷偷去那些庵里瞧过，您可别说，那些师太们个个面皮白净，走起路来都是扭着走的，眉眼里透的都是风尘味，可撩人了。”她讲得点头晃脑，“吃斋念佛，求的是个清心寡欲看破尘凡，这些子师太六根不净，修着欢乐禅，嘴里念着三皈依，您晓得是哪三皈依么？”
李德朝她作了一揖，“主子不敢，既然是陛下的意义，那主子便送蜀华殿下出宫。”
多少人魂牵梦萦的长安，都讲这是座繁华的都城，东阳捧着小脸从车驾里边儿往外望，一望就望进了皇城里边儿。蜀华公主的车舆沿着皇衢入了皇城内，皇衢两边沿街植了槐柳，一别八年，往昔亭亭如盖，现在也还是。
“天然是好的，”东阳转头看了一眼，“那位殿下是您的姊妹么，如何她瞧着您的眼神像是要将您……”
远远地瞧见了灵巧地等在杈子外的东阳，令仪表情略微好了那么一些，令姝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噫道：“姊姊，这但是你的不是了，琅华现在代太子哥哥入政事堂议政了，姊姊如果借兵，那必定是需求章程的，如果不按章程来，姊姊岂不是罪同谋逆么？”
前面的话东阳咽了下去，令仪笑着看了她一眼，“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普通？”
“奴还传闻，国师他爱好娈童，神宫中尽是俊美的郎君，一个女子都寻不到，国师在神宫中建了处酒池肉林，夜夜歌乐，那寻欢作乐的声音啊，平康坊都能听到了。”
她到底是主子，话已说成如许，李德不好再辩驳，只能回声退下了，宫道中只留下了令仪与令姝两人，令姝扬着下颌不成一世地看着令仪，笑吟吟地，“走罢姊姊，我送一送你。”
大业人信鬼神，有国师辅国，代代相传下来，竟成了大业子民的信奉。祖上传下来的端方，自封地出应诏入京的皇子皇女们都需在神宫中静修七七四十九日，这是为了制止皇子皇女们将外来的邪崇带入京中，坏了国运。
东阳年纪尚小，是令仪在十二岁那年去蜀地时捡到的，东阳的爷娘都死于饥荒，只留下她一人，在这世道里忍饥挨饿。当时令仪才从长安被摈除出来，奔赴蜀地，一起得志落魄，官员们都自顾不暇了，那另故意机来管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但当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攥住她衣裙的时候，她还是躬下了腰，握住了东阳的手。
“不好么？”
“奴还传闻，国师有异装癖，爱好扮成女子，与神宫中的郎君们如许那样，”东阳讲起这些来涓滴都不会感觉累，她啧啧道，“当真是瞧不出来呀――”
令仪不信鬼神，但祖制摆在那边，她不得不从。上一任国师在七年前驾鹤西去，听闻新任国师年仅二十余，长年戴着狐狸面具，不以真容见人。
她话里尽是讽刺，令仪也不恼，只是说，“借兵罢了。”
令仪感觉令姝的这番话很好笑，她前十二年活得肆意，从未有畴昔满足她人爱好的动机，但当时过分神伤，她懒得去同令姝辩论，那些被令姝倾倒入河中的物什，她自始至终没瞧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