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起息何临走前叮咛的话,陈璋只踌躇了半晌后,便道,“那郎君便随某来吧。”
一焦急便将这件事情忘怀了,裴英拧眉,又听陈璋道:“某与医道之上很有研讨,郎君无妨将殿下交给某,由某带回神宫医治。”
“如叙。”
直至令仪坐上神宫的车驾离宫之前,天子都未曾派人来问过一句,仿佛伤的不是他的女儿,乃至连臣下都不如。
陈璋不让,“郎君怕是胡涂了,这禁庭是郎君行动自如的处所么?纵使郎君是裴相爷的公子,那也是外男,想要进太病院,并非是那样轻易的事。”
神宫自有专门的车马,走御衢是四平八稳,陈璋翻出药箱,从内里寻得纱布与药,偏头看了裴英一眼,“郎君是否需求躲避?”
他动手一贯极其利落,那箭本来就是专为射礼筹办的箭,并没有太多的花腔,不存在倒钩将皮肉拉扯着,也免除这位殿下再多受折磨。手腕一抬,箭镞就被拔了出来,但是不免还是勾出了些血肉,溅在了车板上。在中间站着别过了头的东阳俄然感觉耳后一热,伸手去摸了摸,发明是一片血红。
她像是缓过来了些,但开口还是声音晦涩,“几日了?”
悠长的昏睡让她喉中不适,息何体贴肠替她斟了水,又扶着她的后脖让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且对她道:“殿下才醒,慢些喝,莫要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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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才是大业最出众的公主,她赵令仪不过是个连血脉都被质疑过的劣种罢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太真苑了,息何坐在床榻边,表面逆着光,她手指才动了动,息何便开口问道:“殿下醒了?”
说着便给裴英递了个眼神,“郎君可筹办好了?”
再转头时,令仪已经不见了,传闻是裴英将她抱离观德殿的,去处不明。观德殿前留下了一滩血迹,方才顶在令仪头上的白瓷杯,也在那一箭射入她胸前后哐当落地,成了碎片。
“不成。”裴英决然回绝,“除非殿下环境有所好转,不然我必不分开殿下身边。”
拿别的来打单东阳不管用,她最在乎的是令仪,陈璋便干脆用令仪的安危来吓她,这招见效得很,东阳公然立马就不作声了,像只吃惊的兔羔儿般,和方才那要与琅华陈璋冒死的描述截然分歧,陈璋看了她一眼,“这回晓得了?”
东阳忙不迭地点头,陈璋这才领着她又回了雕栏边上。场内令仪与令姝已经分开而站,隔了约莫有三十余步,本来在最远处放着箭靶被抬到了令仪身后,令姝试了试手中的弓弦,才将羽箭搭了上去,微微眯起眼,令仪波澜不惊的神情又印入视线。
“三日,”息何把茶杯放好,又回身来坐下,“这三日殿下说了很多胡话,殿下想听么?”
真是想要让人摧毁,令姝咬牙,箭镞对准的处所渐渐往下,从令仪头顶的白瓷杯移到了她的左眼,左耳,肩胛,最后对准了心脏。
裴英认得他是羲和神宫的神官,但还是没有好神采,“劳烦神官让步,某要带殿下去寻太医。”
裴英未曾见过她,天然也不答,贰心机都放在令仪身上,方才仓促替她止了血,现下只想快些把她送到太病院,哪晓得那侍女却拦在了他面前,对他瞋目而视:“郎君要去那里?”
而令仪自始至终,都未曾喊过一声疼,她仅仅咬着嘴唇,面色惨白,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扯住陈璋的衣领,对他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