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佟四忙打躬作揖，“我也是叫人乱来了，说是邢台就是邢台的了。我本想把小个儿给您，又怕您瞧不上，您瞅它那样儿，我要把它保举给您，您觉得我吝啬……您看您是王爷，鸟儿卖相次了，折您的脸面不是。”
她应了个嗻，“那主子，主子这就辞职了。”
定宜一听，歪打正着了？实在光住鸟市边上还是其次，她十来岁的时候跟着奶妈子的男人粘过鸟儿，就是兜阿谁大网啊，竖在林子里。鸟一不留意撞上了，命不济的就死了，命大的给逮起来，捯饬捯饬好，送到专收鸟的处所去。收鸟儿人会给鸟相面，看这个是下品，拧脖子剥皮送进饭店儿做酒菜；这个是上品，留下装笼配种，等出一窝雏鸟，上鸟市能卖大代价。她那会儿人小，就挨在边上看人挑鸟，人家见她长得好，爱逗她玩儿，说小树啊，是这鸟儿俊呐，还是你的鸟儿俊呐？然后教她如何认雌雄，如何辩白性大性小1。
两个小笼子，一左一右拢在衣裳里……定宜有点脸红，这王爷缺德，三句话不忘使坏。这会儿让他埋汰两句也认了，她还惦记取如何和徒弟交代呢，因请了王爷示下，“我师父不晓得我要上您这儿当差，我得归去说一声。交代完了我上王府找那管事的，您当作不成？”
“是这话。”他拿竹签儿逗那红子，一面说，“好好干，虐待不了你。转头俸禄甚么的，问那金，让他举荐你进侍卫处。”
“这如何美意义呢，我早传闻红子嗓门儿好，是想要一只，总不得闲上鸟市去……”他说着，伸手去揭盖布。芙蓉笼，细竹枝刷桐油，中间横两根玉石晒杠，到处透着邃密。里头一鸟一笼，一大一小，毛色一细一糙，都没开口，在杠上蹲着。他放下盖布，舔唇道，“我对红子研讨不透，你既说送我一只，那就客随主便。”
这下鸟翅扑腾起来了，聒噪喊道：“八匹马呀，九常在呀，全翻开呀……”敢情有谁在它面前划过拳，这鸟心眼儿矫捷，全记着了。
堂子里人都笑，弘韬咧嘴道：“好嘛，带着川味儿，从四川人那儿淘换来的。”
佟四吓一跳，当然不能承认。打量来人一眼，拱手说：“这位小哥，你凭甚么鉴定我这是邯郸红子呀？”
七王爷还真去揭，鸟一见光就亮嗓子了，大的阿谁虽不赖，但搁在一块儿较着比小个儿减色很多。小的那只叫得溜脆，让人听了周身舒坦。七王爷乐了，一巴掌拍在沐小树肩上，把他拍得矮下去半截，“好，好小子，品性不如何样，会看鸟儿，也算是门技术。佟四，你小子出了名的奸猾，今儿犯到爷门上来了，我揭你的皮你信不信？”
良贝勒拇指和食指一分，冲它比划了下，“这是几呀？”
定宜又打个千儿，却行退出了雅间。
四九城哪儿最热烈呀，数前门大街。大伙儿都晓得，那是个藏龙卧虎的处所，作坊、买卖摊儿、老东西铺子林立。有赏玩就有供人歇脚的茶馆酒坊，风雅居建在樱桃斜街街口，往东大栅栏，往西琉璃厂，是个能眼观六路的风水宝地。七王爷在那儿长年包着一个雅间儿，会鸟友讲鸟经。风雅居渐渐生长，到厥后不但是菜馆儿了，算是个小型的鸟市。比方我得了一只背景红儿【北朱雀】，看你的鸣鸡儿【紫啸鸫】不错，谈拢了相互能够互换。明天七王爷带上了新得的兰花剁子【灰背隼】，想和恒郡王换他那鸽虎【游隼】，鸟儿腿上拴个细链子攥在手里，让鸟站在肩头上，这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