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点了点头，“原该我跟着出来的，怕十二哥起疑，还是在外头候着吧！十二嫂，您这么大仁大义，做弟弟的佩服您。可毕竟事关存亡，您要好好考虑。金屑酒只此一杯，赐出去就得死一小我，泼了洒了都不算数。再有一个，十二哥就算极刑可免，活罪也难逃，您另有儿子，真要以命抵命么？”
归正就是被他们合着伙儿玩弄了一回，定宜内心不是滋味，可看着弘策大发雷霆，还是得上去劝止，“不怨大伙儿狐疑我，是我做得不好，他们磨练我也在道理当中。”
“十二哥别慌。”他朝定宜看了眼，“我终归念在兄弟一场，如何忍心看动手足去死？明天十二嫂来找我，求我一件事。金屑不赏第二杯你是晓得的，换言之总要有小我死在上头。十二嫂是个好女人，她甘愿代替你，回京后我也好有说辞。皇上不能再赐死你，最多圈禁，令宗人府彻查。宗人府在我手上，这点十二哥不必忧心……”
弘策却余怒未消，“既然如此，喝了酒不该到此为止吗，前面他又说那番话是甚么意义？”
她点头说好，酒杯掩在袖底，穿过他的臂弯，细细吟唱起来：“喜花儿掐来戴满头，喜酒斟上几瓯，喜鹊鸟儿落在这房沿儿上头……”
弘巽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说得好听是兄弟，存候折子上瞧去，哪个不是自称主子？没体例，在人家手底下讨糊口，紧急关头可不得背黑锅嘛。十二哥是通透人，皇上待你不错，路远迢迢把福晋都给你送来了。至于孩子，你们不必操心，现在还小，保不定接进畅春园养去了。等大点儿，身子骨健壮了，接到喀尔喀来也使得。”
他俄然出声，他们俩都茫然看过来，他抹了把脸讪讪发笑，指指空杯道：“那是古法炮制的牛黄，时候长了面上会固结出一层光来，看着像金屑。”觉得会是石破天惊的结果，谁知他们脸上神情都没有窜改，他有点焦急，“不明白？十二嫂喝的不是金屑酒，是牛黄酒……虽说那酒是治惊痫的，不过凡人喝一杯没甚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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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畴昔看,“您这是排兵布阵呢？”细心瞅瞅不太像,仿佛是在画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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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确认咽气才算完吧！她站定了脚，无可何如，只得重新折了返来。
他眼底漫起一层浮光，极专注地看她，“是我对不住你，等此次归去必然好好筹办，把我欠你的都赔偿给你。”
十三爷却在这个当口出去了，往杯里看了一眼，寥寥勾起唇角，“十二嫂这会子不能乱跑。”
但是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她红着眼眶说：“我都听你的。弦儿是太小了，让他驰驱几千里，怕他受不住。我到哪儿都不要紧，只要和你在一起。至于我徒弟和师哥，烦请十三爷替我看顾些。另有海兰，我内心也不落忍……我常想分开都城，可现在真的不再归去，又感觉好些东西落下了。”
她低头含笑，轻声说：“我们儿子都落地了，还没拜堂结婚，其他俗仪都免了吧，今儿喝个交杯酒，算我已经嫁给你了。”
一左一右两杯酒，左手满盛金屑，右手是烧刀子。他同她面劈面站着，伸脱手来接，原该是左手那杯，她却把右手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