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大觉绝望,败兴的哼哼道:“管他是孺还是糯,有甚鸟相干。对了宝玉,前儿我碰到冯紫英了,他说要在锦香院请我们一回东道,让我邀你一遭。你去不去?”
贾蔷这类纨绔浮子,也敢大言不惭说读完《四书》?
胡扯你娘的蛋,孺子可教都不会,还在这里吹大气!
贾代儒闻言,哼了声,他虽大哥体衰,对于讲授之事有草草对付之心,但学舍内有无读书好苗子,哪些是真正读书的,哪些则是虚掩眼目混日子,贰内心还是稀有的。
咦?也不知怎地,他就想到了冰清玉洁这个词……
明显,和所传谎言分歧。
除此以外,贾代儒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考中,当了一辈子的老童生,常日里也是八病九痛的,没甚么精力讲授,就连掌管书院,也多由其孙贾瑞代庖。
族里让他来掌管义学,或许取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贾蔷没想到,他没希冀贾代儒,贾代儒却“希冀”上了他……
贾蔷闻言,略想了想,答道:“此言君子恭逊不与人争,惟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逊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争矣。”
谁知当下竟然还变成了好学的好门生了?!
若贾蔷果然遭了殃,又怎会连夜出了宁府?怎会落得如此贫寒的地步?
贾宝玉对贾蔷的印象实在很不错,以为其外相既美,内性也非常聪明。
听他这般说,书院内的学子们瞬息间散了一大半。
就听贾蔷道:“宝二叔,我本年就要十六了,固然祖上亦是宁国嫡脉,但毕竟从高祖起就分了家,现在已长大成年,不好再借居宁府,以是便搬了出来,自主流派。”
贾蔷一边在内心测度贾珍之企图,一边答道:“回先生,门生粗读完四书。”
贾代儒与舍内寥寥几个听懂之人闻言纷繁侧目,固然这只是四书集注上的标准答案,但贾蔷能如此层次清楚通畅的背诵出来,还是出乎他们的料想。
顿了顿,贾代儒再度开口问道:“大学中有言,意诚而心正。而何为意诚?何为心正?”
不过这些人也多只敢内心腹诽两句,他们即使姓贾,也惹不起这个呆霸王。
又将诽谤他的茗烟暴打到满头是血,几近打死,让大师惊畏莫名。
但现在看看贾蔷身上的粗布轻衣,与过往的绫罗锦衣截然分歧,周身气度看起来也是不卑不亢,清清净净。
本日见其气度,愈发觉得不俗,便想要靠近。
贾宝玉闻言有些赞叹,他对东府事并非一无所知,这两日也模糊听茗烟他们浑说了些甚么。
宝玉连连点头道:“老爷才发话让我多读几日书,哪敢乱逛……”又问道:“蔷哥儿到底是如何回事?我瞧他好似变了小我一样。”
或许他仍想发问些,可身材精力实在不济,只能作罢。
贾蔷未作思虑,便清声答曰:“楫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薛蟠嘿了声,然后瞪着宝玉笑道:“你莫觉得我老薛真是呆傻,我就不信你没传闻甚么,猜不出几分花样!嘿!你们东府那位,还真是……啧啧!”
因很多人见贾蔷与薛蟠一道前来,是以便围到薛蟠身边刺探动静。
他声音清正持稳,答曰:“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所谓正心,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惊骇,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