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低头想了半日,方点头称是。
贾母思及此处,便寻了王夫人,因道:“现在家中烦乱又有四丫头的大事原不好提宝玉婚配。只当今不如昔日,且他也大了,相配的女孩儿花信有期竟也该渐渐寻访才是。”王夫人早有此念,只忽生了惜春一件事,不好开口罢了。现在听得贾母扣问,她满心称意,口里还道:“话虽如此,到底四丫头的事紧急,何况当今又与昔日分歧,一时半日倒不知如何寻访好人家的女儿。”
惜春素知他的脾气,又经历过迎春、黛玉等人出阁时宝玉各种言行,一听便知这是舍不得本身出阁之意,因笑道:“这春来秋去,年复一年,人也同那树普通,天然一岁增一岁。”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方又道:“待得日久年深,繁华盛及,也就一岁一岁老去,原是始于此而终究此。二哥哥原极聪敏的人,如何竟看不破?”
惜春便问:“谁下的帖子?”
惜春立时理了理袖子,起家相迎,又命烹茶来。那边宝玉已是出去,又笑着道:“四mm身子可好了些?”惜春自病了来,姐妹已是出嫁,多不好常返来,虽时有手札,却不免有些冷僻。独占宝玉这个堂兄常来坐一坐,是以兄妹情分犹自昔日更上一层楼。
如此计议已定世人便各司其职,倒垂垂将头前的嫌隙临时压下略有七分昔日景象。贾母深知大家内里隔阂已深一定顶用但瞧着面子情上尚能过得去,也只得搁下不提又盼日久年深的,她们便垂垂和缓过来。
说到这里,她自家都有些嗟叹:昔日与婆婆有隙,竟迟误了宝玉。早前如果能定下宝丫头,或是那林丫头,总比现在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好上十倍。当今倒是两端不下落,都是一场空。
是日凌晨,苏妙乘车而往。
宝玉传闻,大生戚戚之心,竟点头堕泪道:“恰是这么个理。”惜春见他多有恹恹,虽内心也代他生出些不平,无法男女大防,竟是一件紧急的。又有暮年东府很多浑浊,惜春深恶,便也不肯容明日宝玉也过来到底当今苏妙已不是头前妙玉时的风景,实在有些毛病之处。
“是苏女人。”彩屏应了一声,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惜春点一点头,接过来看了两眼,方微浅笑道:“明日苏女人过来,你预备些儿。”别的一面宝玉倒是有些神思昏沉,竟问道:“哪个苏女人?”
见她这么说,贾母也是心中酸痛,又想着婆媳这数十年,到底也是一段缘法。且若不是为了宝玉好,两人竟还是敦睦,偏闹到当今内心都生了嫌隙,家里也败了。
想到此处,苏妙略一沉吟,到底点头道:“我听你所言,竟有削发之意,真真可惊可异。”惜春虽知她过来,原为本身添妆,却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不觉微微皱眉道:“这有甚么可惊奇的?我原一个清明净白的女孩儿,自想着平生清净。便旧如林姐姐说的,质本洁来还洁去。”
彩屏笑嘻嘻应道:“二爷竟胡涂了不成?我们家有来往的,另有哪个苏女人?天然是头前出家的妙玉师父。”宝玉这才回过神来,与惜春笑道:“你们倒好,常有手札来往的,只剩我一个孤鬼,竟都无人理睬的。”惜春摇一点头,道:“怪道二哥哥叹长大这两个字,也是这俗世里无趣,又有那一起肮脏小人,偏将好好儿的人都带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