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不过量问一句话,且去一去心中焦灼罢了,此时正待再问,外头又有丫环回报,说是女人已到了。他便再也偶然理睬旁个事,忙站起家来昂首看去。当下只听得一阵脚步轻响,继而帘子一动,黛玉已微微低头跨入屋子里。
听得黛玉说道一回。春纤含笑领了意义,心中却不晓得如何的,竟有些别样的考虑,犹自转换不休。虽说阿谁少年原与她并无半点干系,但总有几分挂记。莫非说,竟是一见钟情不成?
幸亏今番一起南下,也算非常顺利,又有林家仆妇李嬷嬷等在侧,多有照顾,仓促两月工夫如同流水,独自而去。却说这一日两船归岸,又有小厮下去采买些东西,便有贾琏派过来的婆子告诉:约莫后日凌晨,便能至扬州了。
但是,林如海瞧着女儿却只感觉清癯很多,心中酸痛,次则瞧着略高了些,竟是长大了些,本身却未曾亲目睹着,越加伤感,虽说宦海浮沉,原炼就一番城府气度,他此时也不免闪现出来,且几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颊,一面已是忍不住落了两滴泪,长长地感喟一声,半日才道:“我们玉儿回家了。”
紫鹃与春纤见着也不好深劝,只得寻机凑趣,又是与黛玉多添一点细点汤羹等物,却也勉勉强强,只能眼瞧着她越见肥胖,衣带宽了一指。
林如海早已在内院的小书房当中坐着,此番想着女儿返来,心中一面是悲喜交集,一面却不免悄悄将前番所想又考虑一回。本来,他此番将女儿接返来,一则是常常手札来往,思女之心越盛,偏前次女儿手札所写,细加考虑,岳家竟大有不周不当之处,而仆妇回报亦是有些分歧情意的言语;二来倒是因着今上越加老迈,太子早亡,底下的几位皇子倒是不相高低,夺嫡之事越盛,他这盐政之职越插手了眼,竟是在刀锋之上,行动之间俱得考虑再三,又有盐政之事,劳心复劳力,劳累过火,渐有不支之感,如果一日放手而去,女儿丧丁忧父,又无兄弟姊妹,再无族人,只一个舅家,越加不幸。
只是这番窜改实在有些俄然,她便有些不敢置信,现下肯定如此,不免生出几分震惊,几分高兴:本来,在她焦灼以外,这一片胡蝶的翅膀,早已掀起了一道风,本身如果应对安妥,一定不能顺势而行,且为今后做一番安排!
紫鹃并春纤忙应下,过后越加细心,临时不提。却说贾琏听得回话,说是黛玉有些发热,虽这症儿已是畴昔,只消将养两日便可,他考虑来回,且来回将那船面踏了几个来回,便令船只缓缓而行,两日路程做三四日。
声音略有些黯哑,几不成声。
这般而言,本身合该早作筹办,总要全面安妥,方是端庄。
本来,先前那人也是世家后辈,唤作顾茂。其所出身的金陵顾氏,从曾祖而起就有爵位,子嗣又极长进,数代诗书传世,端庄的诗礼之家,书香家世。这顾茂于此中亦出类拔萃,竟是于去岁得了探花,可惜天妒英才,功德多磨,就在这当是一番意气昂扬之时,偏祖母过世,他身为承重孙,必得归乡守孝。而他的外祖母,便是黛玉祖母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