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黛玉顿了顿,才是慢慢道来。
“若我连着几句话都不会说,岂不是白担了平日的名声儿?”黛玉听得一笑,酒涡微露,更添灵动之意:“那原也是我的亲戚呢,又是如许的大事。只消提一声儿,再没得不说与我的。”
外头候着的小厮忙应了一声,未几时霍达便排闼而入,他本是个利落的人,虽低头而立,言语恭谨,说的话却极直白:“大爷唤我来有甚么叮咛?”
那方家的只当此事与认亲有些干系,反倒非常欢乐,贴身藏好,及等归去,立时就送到顾茂那边儿。顾茂内心也有几分波澜,他本想着春纤先前神采,只说此事一时难定,不想不出两日,春纤便托人送了信来。饶是以他平日的沉稳,拆开信的时候,也不免生出几分淡淡的瞻仰来。
“女人。”春纤悄悄唤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顾茂再三细看信中所写,不觉站起家来,越是细看,他紧抓着信纸的手越是颤抖。而在最后,他的颤抖忽而停止,手背上却已是青筋暴起:“来人,将霍达唤来。”
妙玉见着她们忽闯了出去,黛玉妆容神采又与平日分歧,不免有些吃惊,因站起来道:“这好好儿的,又是出了甚么事儿未曾?”说罢,她便邀黛玉入内说话,又斥逐旁人。
春纤尚不及说,紫鹃已是忙问是何人。
“这么说来,女人更加多了一处走动的处所。”春纤先为黛玉欢乐,含笑道:“我瞧着女人多了几处说话的处所,性子也开阔了些,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女人平日虽也有走动,但如果说及这些,只怕于女人不好呢。”黛玉想获得的,春纤如何想不到,只是感觉不铛铛,便将这一节略过:“虽则老夫人待女人也靠近,到底也是交浅言深,一定安妥。”
“自当如此。”妙玉却与黛玉脾气分歧,此时听得春纤这话,便拭去泪珠儿,转而道:“至说顾家,昔日我在江南修行,却也听过他家的事,原是可托的。且前头不过将此事说与他,父亲的遗文尚在我手中,深宅内院,想来也是无妨的。”
顾茂微微仰开端,只感觉眼眶酸痛难忍。好半晌畴昔,他感觉眼中酸涩消去了大半,才是重头垂下头,道:“父亲的事情,现在有一条线索,你速去细查。”说罢,他便将那信笺递了畴昔。
“何必如此,我们虽故意,到底这事儿如何,却还未作准呢。”黛玉见她如此,心诽谤感,且生出一番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之意,不觉也滚落珠泪,因道:“父母生身之恩,我们做后代的自当极力相报。你我互为知己,凡是我能做的,天然也要极力。”
“你那里晓得。这世上的人,凡是走得近了,便难相处得好。就算是相互脾气相投,都是千好万好的,另有责备之毁这四个字呢。何况另有旁的原因在。”黛玉却只是淡淡一笑,端倪间很有些欣然之色。不过下一刻,她便回转色彩,一双妙目落在春纤身上,因道:“不说这个,没得内心发闷。还是先说那顾家的事罢。”
顾家倒是一等的世家大族,于江南繁衍滋长已近二百余年,虽也有那盛极而衰,乃至于嫡派断绝,只能从旁系论起的时候。但是数代诗书大族,却未曾将诗书两字抛到脑后,可算得诗书传家,清贵文翰。也是如此,顾茂之父被诬告通敌,由此入狱,伉俪俱亡,几近做成铁案,但自有亲眷厚交等为其张目,不出三年,虽不能说是水落石出,但也足以昭雪其父的冤情了。由此,顾茂方能重头科举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