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真?”凤姐拿眼睛剜了他一眼,见他竟要矢语发誓,忙伸手拦下:“罢了,没得矢语发誓做甚么?我天然信得过你。明儿一过,我自个儿称疾就是,总对付过这一段光阴。再有,太太那边也一定丢开手,倒不消你硬撑着。”
“大太太那边有甚么,奶奶总能与二爷并太太说两句的。”平儿忙安慰道:“奶奶何必与大太太计算。再如何,总有二爷并哥儿在呢。”凤姐原有几分不平,听平儿这般说,心底不觉一动,当即唇角一勾,忽而笑道:“还是你有战略,恰是,再如何着竟另有太太,另有二爷呢。”
他却未曾推测,这话才搁下,不出两日就叫他自打耳光了。
正说着,外头帘帐一动,倒是贾琏来了,他满脸皆是笑,口里道:“你们主仆两个又说我甚么?在外头就听得说二爷二爷的。有甚么,尽管说与我。”说罢,他又看向凤姐,嘘寒问暖竟比常日殷切了非常。
凤姐儿也知这是他不能登门的羞惭而至,心底却也一阵温软,当即粉面含笑道:“原也没甚么旁事,只大太太这些时平常瞧我有些不顺,当今又如此,怕她又要生出甚么事端来。旁的也就罢了,只恐平生事端,倒又多出一些事来。”贾琏听是为了这个,忙笑道:“我当是为了甚么,原是这个。放心,但有甚么事,且另有我,你若不肯意对付,我畴昔就是,也免得那边闹腾。”
两人说得原是常情,贾母也晓得这么个理,但她也晓得,王子腾既被免除,必是甚么处所出了差池,一时半日的竟不好出面,若要登门,又恐获咎了人。昔日也就罢了,当今元春有孕,恰是要举家低着头过日子的时候。万一王家获咎人不浅,自家又强出头,倒叫人想到元春身上,生了斩草除根的心机,又平增一件事体。
他这里如此,贾府原是姻亲世交人家,干系根深,更加有些闹腾起来。开端三个便是王夫人、凤姐儿并邢夫人。王夫人并凤姐本是王家女,娘家出了如许的大事,目睹着便要一蹶不振,生生衰颓下来,哪儿能按捺得住――须晓得王家最是无能就是王子腾,旁的都是才调平平,至如小辈也还没起来呢。
凤姐接过茶盏,用茶盖儿撇了撇浮沫,缓缓长叹一声,低头抿了两口,就感觉身子软和了几分:“也只你故意了。哥儿并姐儿本日可好?”
“我原没事,偏你这蹄子又干脆。”凤姐儿推了她一下,因道:“不过今儿没好生用饭,又想了这半日风景,不觉有些昏沉起来罢了。你去叮咛一句,立时做点好克化的东西,我用些儿也就是了。”平儿听了,又细细打量两眼,见她虽面色不华,精力倦倦,倒还能撑得住,便只得答允下来,往外头细细叮咛了两句,就回转过来,先提壶倒了一盏茶递了畴昔:“奶奶且先吃两口茶,也暖一暖身子。”
凤姐儿原只嘲笑,听得说贾雨村,她倒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连着我也昏了头,倒忘了这个。也罢,这一年半载得总等得起,竟熬过这一段罢了。”说罢,她却又眉头一挑,目光微冷:“只旁人也还罢了,还不知大太太那边又要出甚么幺蛾子。平日里她便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常常想赛过了去,全不想自家尊敬。当今又出了这么一件事,太太那儿总另有娘娘、老爷并宝玉。倒是我,原是做媳妇儿的,当今更加要拿我作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