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原就生就七窍小巧的心肠,又是历经数十载,在这些上面本就惯熟,此番说来,自是周到切中,偏又合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五个字,真真是恰到好处。
“你夙来聪明的,未几光阴便能晓得这些,却不消我细说多少。我也老了,只盼着你今后能自个儿立起来。”贾母听得黛玉这话,倒是沉默了半晌,才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黛玉见着如此,便晓得约莫是有些紧急的家务事,正待拜别,贾母却张口留下了她,面上慈爱之色,真真是满溢而出,因道:“你也渐次大了,你娘似你这般的时候,一应的家务事也都明白了些,今儿的事虽是紧急,你也听一听,往火线好筹划应对。”
只是如许的话,黛玉原为小辈,须说不得,她便掩口不语,只听得贾母一一细细评断而来。
贾珍不免叹服,因又与贾母细细论了些旁的碎务,再有贾赦并贾政也在旁说了几次,方定了下来。如此,竟也将将一个时候不足,贾珍便要辞职,一面且道:“这银钱上面,如有不敷的,尽管我侄儿说道便是。”
如此说了一回,就此各自散去。
春纤又笑着说及常家花圃等语,如此说了几句,黛玉神情方垂垂和缓了些,及等入了贾府,她自是要重头到贾母屋子里来,且将添妆一事说道一二。未曾想,这到了贾母跟前,她才略说了小半晌的话,王夫人便携着凤姐而来,面上且有几分焦灼之色。
却说黛玉在那屏风以后,细谛听了半日,心内也有几分考虑,听得外头再无声响,便悄悄儿出了屏风,且到贾母身侧坐下,因笑道:“我听了半日,却总不如您筹划的好。甚么时候,我也能似您这般全面便好了。只是又想,若真是似您如许儿,也过分费心呢。”说着,又与贾母揉了揉额头,心内自有二三分靠近之意。
黛玉一一应下,心内也是有如许的考虑。毕竟,先前父亲早有筹划,一应东西俱是立了票据,且过了圣上的眼,就是本身一时短命,也是安排安妥的,再无担忧之处。由此原因,她反倒有些冷静,暗想:若他们真真与本身筹议,一定不成,当今却仿佛是暗中做些手腕,实在……
“但是那小梨园子?”贾母也晓得,宗子贾赦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应事件俱是七窍不通;次子贾政虽好,倒是读书长进,不免在碎务上头不大理睬,便不问他们如何,先就说道出来:“这却不必担忧,不过一封信畴昔,且让甄家与我们遴选十二个好的,今后筹办东西的时候一道儿运过来,也就是了。”
如此想着,黛玉更加经心,只是顾及王夫人并凤姐儿在这里,这又是她们筹划好了的,并不好细问,便只一一应下,旁个却未曾多说。凤姐儿原生心气大,且有一番口齿,这么听了一回,虽自个儿也听出几分滋味来,口中犹自嗔道:“我的好老祖宗,林mm且在这儿呢,您且留一点脸面与我才是。”
贾赦他们三个便细细瞧了一回,却独一个贾珍开口道:“还是老太太全面,便是银钱上头也是严丝合缝,并无不当之处。只是一样,虽非在票据里的,我想着却也要添上的。”
“老太太叮咛儿子过来,但是有了甚么定论不成?”那元春虽非贾赦之女,却也是远亲的侄女儿,且又是满门光荣,他倒也欢乐,见着贾母便是独自开口,又道:“这原是一桩大事,可得齐备些,不能落了我们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