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心中迷惑,面上却不能作色,忙应了一声,又考虑着锦缎沉重,便唤了彩云,姐妹两个一道儿去了内里,未几时就翻出来,一一捧到王夫人跟前来。
王夫人吃了两口温茶,只感觉心内的煎熬也少了几分,先瞧了那金饰,半日才从内里遴选出一套六件儿的青玉金饰,令彩霞取个匣子清算好。次则摸了摸那锦缎,瞧了半日,才从内里挑出一匹如同白玉生辉,模糊透出些梅兰竹纹的云锦来,旁的却都收了起来,她口中道:“将这两样清算好了,好好儿给林女人送去,旁的也不必说,只说是我迩来见着了它们,瞧着倒是合宜,便与她穿戴了。”
两人吃了两口茶,又是与黛玉谈笑两句,便是辞职,只说王夫人那边许另有些事等话。
一听得这话,黛玉原看向那缎子的目光便收了返来,转而溜眼瞧了春纤一眼,又垂下视线,轻声道:“父老赐不成辞,既是二舅母特特送来的,好好收着便是。”她心内却不免有些考虑,非论二舅母是甚么样的美意儿,这东西也不好常常展暴露来,让表姐妹瞧见了,虽她们都是好的,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到底不大好呢。
这开端儿还好,不过那一日因过两平常家嫡长孙女常蕙出阁,黛玉特特与常家老太太张氏送了帖子,畴昔添妆,只说是代母亲而为,东西也是不重不轻,非常合宜,自是座上客。
是以,张氏考虑一回,相互又说了小半晌的话,到底将疏不间亲四个字放下,带着几分慈爱,又有几分顾恤,道:“先前常常使了人畴昔瞧你,竟都说病着,我便担忧。当今瞧着你如许,我也就放心了。”
彩霞彩云两个见着黛玉,先道了一声好,才将事情说道出来。
王夫人想着这些,只感觉心内便似被猫爪子抓着了普通,说不出来的煎熬,只能在想旁的体例。想了半日,她才是回转过来,昂首又问在旁服侍的彩霞:“前些光阴,倒是将我那些个东西清算了一回,内里有些光鲜的金饰,原说着放在那边儿,我今后再作区处的。你现在将它们取来我瞧一瞧。”
说完这话,还不等彩霞应一声,王夫人又重头添了一句话:“另有前些光阴送过来的锦缎,我说着上上等的那十来匹,也都取来与我瞧一瞧。”
倒是王夫人,自从贾母处返来后,便有几分不安闲,先是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儿,及等背面坐下来,又是怔怔入迷。单独坐在那边考虑了半日,她才是昂首看向身边服侍的彩霞,道:“甚么时候了?老太太那边可有甚么信儿传出来?”
黛玉原取了一支白玉寿纹簪子,且插入发髻,听得这话,正待开口回说,忽而帘子一动,倒是春纤端着汤羹点心返来了。她也是听到了半句话,便一面将那漆盒放在桌案上面,一面含笑道:“甚么常常想着女人?”
贾母将那匣子翻开,从中取出几张票据来,头一个,却就是贾敏的嫁奁票据。她瞧着那有些陌生,却又透着些熟谙的嫁奁票据,半日才是垂下视线叹了一口气,将它先放到匣子里头,而后将其他的两张嫁奁票据亦是放回,只取了别的细细看了一回,才是又放回到原处,口中道:“好生收着,这些个东西,可不能缺损了,原是玉儿她今后的倚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