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坐着的王夫人便含笑道:“原是早大哥太太与了我的。只是我也老了,又瞧着竟是大女人戴着合宜些,便与了她。”
“原我也不差这些的,倒是让你惦记。”黛玉听得这话,倒也没非常推拒,不过一盆花儿罢了,常日来礼尚来往,也非止一端,倒不在这上面。说来着一年多,她虽还是厌薛家家声,又觉宝钗去处作伪,到底经历过的,想着她亦是丧父,虽有母亲兄弟,却也有些同病相怜。且宝钗广闻博识,才调亦是出众,又在贾府中长住,只是平常而交,相互偶有来往,也就罢了。至于她与贾宝玉之间所谓的金玉之说,非亲非故,与她无干的,并非她所招考虑的,便压下不提了。
“当真是如许?”紫鹃回过身来,再一想春纤所说,由不得低声喃喃,只感觉心跳得短长,竟是要蹦出来普通,这一句话说来,都带着颤音。春纤沉默半晌,便低声道:“原是女人说的,比如当今的吴贵妃,便是取中贵字,又添了姓名,方有双字,旁的却从没听着过的。”
黛玉不过说一句收好,目光却落在那承担上面,因道:“那又是甚么?”
本来,倒是紫鹃一时失神,竟是大声起来。幸亏才吐出一个音,就被早有筹办的春纤捂住了。
“我平日也不爱这些,倒不如送出去,也是宾主相得,岂不更妙?”宝钗眉眼含笑,双手笼着一个手炉,缓缓而行,自有一番伸展之意:“若你因着这个得了好诗文,我也能品鉴一番呢。”
春纤已是暖了暖手,在侧倒了一盏茶送过来,因笑着道:“就这花儿,那薛女人也打了半日的机锋呢。”
春纤在侧瞧了两眼,将金饰匣子取了几个来送到黛玉面前,俱是玉簪玉钗一类。黛玉瞧了一眼,便从中挑了一支玉钗,一支簪子并一对耳坠子。旁的都还罢了,那簪子倒是先前王夫人所赠的,春纤瞧着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匣子收好,方又低声道:“女人昨儿没睡好,面色不华,只怕外头瞧着不好,脂粉罢了,那面脂且用一些,也是好的。”
如此计议已定,翌日紫鹃便走了一趟,返来后却带了个承担,推给春纤道:“这是你要的,我倒是不晓得,这些玩意儿又有甚么趣儿,倒是让你惦记。”说完这话,又是将那一小匣子的宝石与黛玉瞧,因道:“那金店的就取了十二颗小的,两颗略大的并两颗指头大小的。”
贾母那边已然花团锦簇,笑声不竭,此时黛玉过来,贾母便令她紧靠着本身坐下,因又打量了两眼,道:“这簪子倒好,只瞧着仿佛甚么处所见过的。”
紫鹃忙应了一声,又与春纤一道服侍黛玉睡下,两人方在另一边的小榻之上躺下。春纤虽不说是忙了一日,心内倒是很有些考虑,此时夜深,也是倦怠,恰是昏昏欲睡,却不想紫鹃凑到她耳边问道:“女人这是如何了?我原考虑着,因守孝之故,她不幸亏老太太那边,便特特多留了一阵瞧着环境,背面也好说与她。不想,她却总闷闷着,我也不好多说了。”
“总偿另有老太太……”紫鹃原是沉默的,听得最后一句,却由不得张口低声说了一句。春纤立时接了口,道:“老太太待女人好,女人也天然待老太太好的。原是最端庄不过的事理。”
当下只撩起帘子,一阵暖意带着芳香的花香劈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