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败露,她必然提心吊胆,且过了这几日,背面渐渐行事,周到着来,也就安妥了。”贾母转念间已是想了清楚。贾环倒也罢了,平日她便瞧着淡淡的,探春这丫头却还是得她情意的,不免有些保全之心,因道:“背面令人细心盯着,也整肃些。瞧在三丫头并环哥儿面上,过个一年半载与她一副补药,安安稳稳地去了,也就是了。”
春纤含笑应下,方才拜别。
“是,老太太。”王夫人丁中轻声应了一句,停了半晌,才是又忍着心头滴血之痛,缓缓道:“只是这事儿虽是赵姨娘行差踏错,生了旁个心肠,但三丫头也好,环哥儿也罢,却都不晓得这些的。如有甚么风声出来,他们必是要受累,旁人岂不是拿眼睛瞧他们?且又有府中的面子在。我想着,倒不如经验一回,也就罢了。”
先前黛玉便常常提及萧墙,内里意义清楚,只不过狐疑赵姨娘并贾环。只是到底黛玉也不过寄人篱下的,于此只能听着看着罢了,并无旁样文章可做。春纤也就听一听,并无旁话说道。
心下这么想着的,春纤面上几分异色倒是一闪而过,口中也不过答允一句,道:“平姐姐放心,我晓得的。”
贾母接过那匣子,沉默半晌后,她才伸手翻开往内里一看,倒是几样不甚华贵的钗环。旁的都还罢了,只要两支,倒是烙了贾府的印鉴。她心内悄悄想了一回,这些钗环仿佛恰是昔日与姨娘插戴过的。而那钗环下头压着的一张欠条,又明显白白按动指模,她便信了九分,一番肝火顿时冲到心口,半晌才咬牙道:“那马道婆但是应了这事?”
及等回到屋子里,她瞅着周遭无人,便将平儿那一句话说道出来,又道:“想来都是狐疑赵姨娘内里做耗,不幸三女人常日里都是个好的,倒是常常平白受累。”
“鄙谚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你我。”黛玉天然也想到过赵姨娘,却未曾笃定罢了,现在听得春纤这话,不免一声感喟,又道:“不过老太太、太太都是想着面子的,平日行事也是端方,且又有三女人、环哥儿两个在,若非有了铁证,便有狐疑,也只能放下。当今连着平儿也这么说,怕是有了些证据才是。”
“这话不必说了。你是个贤惠慈悲的,但如许的东西,那里晓得这些!她既是存了如许的心肠,就不能留她在这里做耗!今番是宝玉凤丫头两个福大命大,今后呢?如许的毒蛇,断不能再留!”贾母暮年也是雷厉流行,才敢判定的,今番赵姨娘又是对着她的心头肉下毒手,越策动了雷霆之怒,便决然道:“她只想着没了宝玉,没了凤丫头,这府中也独一个环儿,阖家便只指着他,才是做下如许的恶事来!这心机不死,事儿便不能完!若不早日了断,今后必然祸事不竭!”
王夫民气中称心,实在难以言喻,只是面上少不得还要描补一番,便特特沉默半晌,才是道:“老太太说的是,是我想左了。只是到底不能伤了面子才是。三女人、环哥儿也是无辜,总要保全一二才好。”
春纤听得这话,面色由不得一变。
顾茂心中考虑一回,倒也应下,却少不得先头说明白:“因家中长辈之故,我也杂学旁收了些,只是到底不是以此为业,一定比得上那些大夫。畴昔瞧一瞧便罢,方剂一类,倒是不敢自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