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等心机,她更加得留意在乎,又于一做事物上面着合用心,不知不觉,竟就是小半年的工夫畴昔。
春纤抿着唇一笑,忙便取了水来梳洗一番,又与那些个婆子略说了两句话,方拉着鹦哥告别而去。待得走了小半段路,目睹着周遭再无讳饰,竟是一片水塘,才与鹦哥含笑道:“姐姐寻我,但是有甚么事儿未曾?”
鹦哥却恰是拿了春纤先前的绣活儿做着呢,瞧着她们返来了,便昂首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道:“不过这一会儿的工夫,算得甚么。倒是你这手针线活儿,倒是比先前瞧着更好了些,更加得长进了。”说完这话,她又是瞧了晴雯一眼,再添了一句:“若你有春纤这一半的心力,只怕这活计更要上一层楼呢。”
有了这等考虑,春纤便不肯再说林家之事,让鹦哥伤怀,正考虑着寻一桩事与她说。偏就在此时内里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几个女孩儿笑闹着跑了出去。
“若眼下你畴昔,媚人姐姐又是极故意机的,若想到了这一处,不免悲伤,也是不好。只今后见着她,尽让一些也就好了。”春纤本只是以此为借口,劝说她一二的,自忙拦了晴雯,口中便委宛地多劝了两句:“此番也罢了,今后如果再见着媚人姐姐这般的,也想一想这一回,略让一让又如何?这些上面,你本就无甚心机的,总不睬会也是使得的,她们倒是不然,原就是以皋牢顾问四个字做安生立命的根底。鄙谚道,夺人财帛如同杀人父母,你说破了这些,自是极获咎人。纵你不管这个,也想想她们的难处。”
“不过听了几句话,拼集来的。不过我内心恋慕那等读书的人家,也不晓得那林女人是如何的一小我,想来也是极好的。”春纤笑着回了一句话,又瞧着鹦哥,双目有些发亮,道:“若姐姐晓得,便与我说两句,我内心实在喜好呢。”
春纤见着如此,也是乐意,依着她平日所见,虽说这府中的女人,都是两个贴身的大丫环,红楼梦书中所写亦是如此,却总有个驰名儿的小丫环添入此中。比如黛玉的春纤,探春的蝉儿,迎春的莲花儿等等,虽不过偶尔暴露个头,倒也有些陈迹在。再有,凤姐的陪嫁丫环亦是有四个的,想来黛玉她们也是不差的,必然是从中寻出出挑的来。便这些都不说,宝玉为何能有那么些大丫环服侍?还不是贾母叮咛下去的,如果本身筹划恰当,一定不能于黛玉处得个大丫环的位子。
果然如此,那就好了。
那几个小丫环便略有几分讪讪,当即再说了两句话,便是仓促寻了个话题拜别。鹦哥瞧着她们走了,便拉着春纤往别的一边儿走,一面收敛了面上的几分笑意,一面低声道:“莫要理睬这些话,若你端的为着这些憨玩憨睡了去,今后又该如何?瞧瞧当今,你既是会做些针线,又识了些字能算账,还学了些厨下的技术。再在这里呆个五六年,便是色色都能看了。当时候出去了,竟也能度日了。她们现下不管这些个事,及等出去了,怕也就只能哭去了。”
春纤抿了抿唇角,于心中为那林黛玉一叹。又思及宝玉年事,想起那甄英莲约莫已是落入拍花子之手,自此而后,故乡亲眷俱是了无影象,实在不幸可悲,口中却还是与鹦哥道:“想来必然能如此的。”鹦哥见着她面上含笑,一双眸子似含着一脉春水,竟是透着亮光,心下由不得一怔,倒是有些信了她所说的话,心中略略一想:约莫也是这生来的脾气,瞧着她这些年色色与旁个分歧,若说倾慕读书识字这一桩事,也是有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