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平日孤介,于姐妹情倒是好的,听了这话,当即便笑道:“这但是冤枉,我与二姐姐也是普通,一面说一面走,不觉就到了这儿,正巧那假山石子边有一处石桌石凳,干脆坐下来歇一歇罢了。”迎春也是点头,并不提旁话。李纨原是不管事的,听了也就作罢。倒是黛玉因昔日情分,心下考虑半晌,虽按下不提,过会儿却不免往迎春那儿问了两句。
黛玉便也微微点头,因道:“我也这般想,只等一等罢了。若过个一年半载,仍旧如此,当时另有一番事理。”佳耦两人便将此事压下,而顾茂又道:“过几日休沐,我成心宴请几位同窗厚交并其家眷,将西席一时作准。至如姻缘大事,却得你提两句,且看缘分两字罢。”
待得略略用过,诸人谈笑两回,又赏了一回花,吟诗点评,凑了一番热烈。而后,或是往园中散逛,或是下棋,或是聚到一处说话,不一而同。黛玉与顾茜略略表示,便伸手拉了李纨衣衿,引她到了一处僻静之所,将头前所做各种,一一道明。
众女齐齐一笑,或责怪,或打趣,或吃茶,或含笑,被那亭台楼阁,花柳树木一映,真真是好像画中人物,说不出的风骚高雅。顾茜原与厨下叮咛,这会儿从那一处出来,抬眼便瞧见这般人物景色,不由脚下一顿,暗想:常言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公然不错。红楼书中,这些女孩儿最是钟灵毓秀,却一个个皆是没了好成果。现在是虽已有分歧,可真要说是好,却也一定。也不晓得,这般景色,再过一二载,是不是还是风骚云散,落得一个大乌黑茫茫。
凤姐听了便笑道:“你这话竟说迟了,不然我早禀了老太太、太太,也叫我在这儿住两日,享两日清福不说,顶顶紧急的事再瞧那林妹夫。这到底是个甚么神仙人物,倒叫他娶了我们林女人!”
特特是顾茜,她虽不知李纹李绮究竟如何,但红楼当中,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倒是事理。约莫这李纹李绮,若照着本来情境,也不会太好。现在另出一枝节,总比头前好一些。因此,她倒是三人当中最欢乐的:“总归也是一件功德,我们既是尽了心,上天总也会垂怜些儿。许或是真能成绩一段好姻缘,也是一定呢。”
旁人只做不知,略议论两句,也就作罢。而黛玉与顾茜这儿,也是如此,言说李纹李绮之事,道其好处,再微露难处,一众女眷原也有兄弟子侄人等,又是女子本性,竟也听了非常,而后心中成心的,便多问两句,自是显了几分。加上顾茜事事妥当,黛玉言语风致,于宴席上也是和乐,待得各个散去,二三家夫人且要笑言今后常来往如此,竟也非常逢迎。
两人皆说得含混,心内明白,当下四目一对,便化作唇边含笑:现在事儿未清,只看机遇罢了。
顾茂原是男人,于李纹李绮的姻缘并不经心。听是如此,他方略略上心了些,又在心中的票据上添了两三个名字,笑道:“自来月老牵线,你我极力经心便是。”
这话说得简朴,黛玉却知他实是考虑了数日,因点头道:“我晓得的。说来也巧,头前我下帖子邀几位姐妹来,偏出了琴mm那么一件事,只得今后推了几日。现提及来,正合上了。到时将这事说与大嫂子。她昔日待我也好,若能亲与她说明白,总也是功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