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茜亦是无话可接,只能冷静相对。
提起了这个,黛玉的神采便沉了下去,停了半晌才是眉心一蹙,伸手将一边的温茶端了起来,细细吃了一口,便掷下不睬,将一件事重新到尾说了个清楚。
哪怕是不幸当中幸事,顾茜想着现在的世情,也不免为迎春生出几分欢乐来。
黛玉房内的小娥倒是个动静博识的,又是干系自家女人,那边风声才起,她便早晓得了,归去便说与黛玉,且满脸忿忿:“这一起子小人,更加连女人都编排起来了!”
黛玉问了两句,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畴昔:“我说着一定能留下这个,现在瞧着,果然如此。”顾茜听得儿一怔,正待扣问,那边黛玉早将匣子开启,暴露内里一叠十二支书签。
“如何还口口声声女人,你尽管我mm便是。”黛玉提及这话来,眉眼伸展开来:“说来倒不晓得你如何样?虽则说头前瞧着样样好的,且到底是自个家,到底你们兄妹隔了这么些年,怕是情分浅了些,常日里提及话来,一定言语相投的。”
晴雯如何肯,头前还只是冷着脸不准,背面拉扯起来,不免又说又骂,却被人瞧了去,倒将个袭人招了来。背面一场吵嚷,天然不提。黛玉深知王夫人在府里的耳目,只恐晴雯背面受累,当即重头将她唤了来,叮咛着这三四个月不要登门,且避一避风头。
两人欢乐一阵,顾茜便记开端前说的愁事来,略踌躇半晌,便也问了出来:“说来女人说得愁事,又是甚么事?”
此时外头忽而一阵风紧,倒是将支起来的窗牖吹得咯吱两声。两人不由昂首看去,却见着那边恰能瞧见一株杏树的一节,枝繁叶茂不说,几只喜鹊儿忽而飞过来,立在一根横逸出来的枝桠上。它们跳着细伶伶的脚儿,咯吱着吵嚷着,虽不甚动听,却有几分灵动。
“倒是偷闲看书哩。”顾茜口里笑着,也将这一段光阴所读的书提了两句,又道:“家中存着千余册书,我瞧着足看数年了。”
黛玉自来是小巧剔透的人,这一声问的,顾茜也就顺着话头从探花说到顾茂的同年,内里就挑出了陶铭,又带着几分局促,说了自个儿多管闲事,将陶铭退婚一事的内幕说到明白。
那宝玉正为黛玉疏离冷待而忧愁,一见着晴雯,自来是晓得她与□□馆情分不浅,黛玉待她又非常刻薄,便上来拉扯,各式拜托,让她代自个儿讨情如此。
这一番话说来,黛玉也不由沉默下来。好半晌畴昔,她才微微红了眼圈儿,拿帕子遮着揉了揉,却更加显得眉眼间粉光融融,不幸敬爱:“原是如此。可见我也是眼眶儿小,自发高深的,再没想的陶家大爷竟有这般体知心肠!”说得这一句,她沉默了半晌,才又幽幽地添上一句:“倒是旁个说是亲眷,总有几分骨肉之情的,竟还不如他!”
黛玉听得这话,抿嘴微微一笑,一双罥烟眉伸展开来,眼中波光如水,柔声道:“前儿外祖母身子略有不适,二姐姐得知后,特特返来,又带了个信儿,道是再过六个月,我便能多一个外甥了。”
“甚么!”顾茜当时便怔住了,待得回过神来,又暗自生出几分欢乐来。在她看来,虽则迎春脾气软弱,可也是和顺可亲知书达理的美人儿,算得丰度双全。休说宿世被那渣爹贾赦折卖嫁给中山狼孙绍祖,就是现在嫁入霍家那病秧子郎君,也是足可感喟的。未曾想,黛玉竟带来这么个信儿:“阿弥陀佛,女人说的是,这可真是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