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着,内心一松,方开口道:“老太太放心,原我畴昔看了,现在已是大好了,只昨儿睡不敷,也不敢叫他。今儿便让他略松一松,中午必是过来的。”
倒是湘云平日爽快,又惯熟了的,不等黛玉开口请,就一径掀起帘子到了里头,正巧见着了那信儿:“林姐姐,这是谁送来的信?”说话间,众姐妹皆尽到了里头,听了湘云的话,便都看向黛玉。
“既如此,怕是背面饭也不能好生吃了,女人竟还是先用一点子罢。”紫鹃在旁听了,忙叮咛小丫头将先头备下的金粟米粥端来,本身则挑了两样簪子与黛玉瞧:“女人瞧瞧,这两根簪子可还使得?”
黛玉一手将信放回匣子里,一面笑着道:“原是茜丫头令人送来的信,我正闲着,便要回一封,不想你们便来了。”湘云听了一怔,想了半晌才晓得这说的是顾茜,便道:“她既家去了,怎你们还手札来往不断了?”
正如她所言,不过一盏茶的风景,外头便有一行举着灯笼的人畴昔。
瞧着人来了,怡红院那头声响渐消,黛玉又瞧了两眼,方一手拢着纱衫,令闭了窗牖,道:“归去睡罢,再有甚么事,想明日总也晓得了。”可不是,翌日凌晨且不须旁人,小娥便从外头出去,一面捧着插戴用的鲜花,一面口里道:“女人,昨儿宝二爷房里头非常闹了一场哩。”
“再好又如何?”宝钗原是沉寂端方的脾气,先前心灰意冷,又是极紧急的事,方牵动心肠。现在既是说开来,她便也垂垂沉着过来:“一则,老太太再不肯松口,连着林女人那两桩好姻缘都尽数拆散了,何况我们,更加要拖下去的,我们又能如何?二丫头且比我小哩!二来,府里繁华现在是尽有的,又有娘娘,又有祖宗的,旁人一时决然比不得。可论说今后,宝兄弟虽聪敏,于俗务举业上却极讨厌,又谈何今后?妈妈细想,原是他家先前还使了我们家的银子,这内囊都上来了,怕是不大好的。”
黛玉低头一看,倒是昔日林如海与她的玉簪儿,内心一动,便生了几分怠懒之意,口里答允了,待得用了小半盏粥,梳洗后往贾母处去。
但是,诸般人等也是一时的伤感,却都不如宝钗考虑得深切。她头前便觉婚事有望,生出倦怠来。现在再听得连头前阿谁春纤的哥哥,竟也是这般出息,今后青云可期,不免一怔,复又生出很多庞大滋味来。只面上却不显出一份来,且还要笑着说些闲话儿。
黛玉在旁坐着瞧了,内心就生出几分酸涩来。倒不是为了旁个,只因头前的玉簪一件做了引子,现在贾母等那般体贴宝玉,她想着父母长辈的好处,不免更加思念父亲林如海,连着眼角都微微发酸起来。可一则在人前,二则过不得几日,便是贾母寿辰,又有宝玉的事,她一丝儿声响都不肯显出来,不过温馨不语罢了。
那屋子里正沉寂无声,独一个贾母满脸喜色,口里责怪不休。不为旁个,就是昨日宝玉屋子里的事:“昔日我说袭人是个好的,做事儿全面,不想到了宝玉那边,竟也变了。”
“照你说,竟还是我的不是了!”贾母原是发作了一回,再听这话,也不由和缓下来,又见黛玉并探春、惜春等俱在一边站着,忙唤她们过来坐下,又嗔凤姐:“我原老了,一时无妨没瞧见,如何你也不提个醒,没得吓着你mm们。”口里说着,又让摆饭,又叮咛与宝玉预备诸般汤羹小菜,一叠声叮咛需求好的他平日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