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虎魄听了由不得一笑。她那弯弯的眉眼,映托着窗牖透来的雪光,更加显得娇美,如同才发的玉兰花花萼,口中道:“那可真真是她们的福分,竟投了老太太的缘法,想来必然有一二个极好的,才不孤负了您这一句话儿。”
那边儿虎魄亦是笑着指着最后倒数第三个小丫头,道:“老太太,说来也是巧了,这十二个丫环里,倒也有个纤儿――前些日子,张百口的阿谁纤儿您还说生得好呢,却不晓得这个是不是能入您的眼。”
但是此时在贾母院中,却忽而渐次有些混乱的脚步声,而后便有虎魄从内里走了出去,瞧着贾母微微展开了眼,便含笑上前来一礼,笑道:“老太太,外头新买来的十来个小丫环已是在屋子外头候着,正要与老太太叩首呢。”
由此,贾母略看了一眼,便是点头,道:“倒是个聪明的。”说罢,又打量两眼,竟随口与了个名儿:“生得也好,瞧着便透着一股子融融的暖意,今后你就唤作春纤罢。”
这虽不过是六七岁的女童,却生得非常不俗。小小的女孩儿,天然说不得眉眼精美,秀色夺人,但她背脊挺直,大风雅方,眉眼伸展,抬开端来往上看了一眼,而后低头唤一声:“老太太安好。”比之旁个畏手畏脚,缩头缩脑的模样,便显出些分歧平常来。兼着她生得也好,眉眼细巧,粉唇一抿间微微带出些笑容来,竟是东风劈面般,透着欢欢乐喜的欢腾劲儿,恰是对了贾母喜好聪明丫头的脾气。
芳草虽生得清秀,总也带着一股子笑意盈盈的,脾气行事倒是非常细心,与虎魄的工致大有分歧,每日里只让春纤她们将屋舍打扫清理,一样样做得洁净利落,挑不出半丝不好后,方才将府中的一干主仔细细说道一回,教诲一二样东西。而后又瞧着她们一个个复述,再一样样在她面前做一回。每日俱是如此。
贾母原是正斜靠在正中的紫檀镂雕松鹤延年罗汉塌上的,听得虎魄这话,便点了点头道:“反正也是无事,倒是让她们出去,我也瞧瞧,许是能有几个好模样脾气的,也是一定。”
这原是随常的一句话,只因合了白叟家夙来信的缘分天命等话,倒也有几分兴味。由此,贾母略略一想,便也笑了,且说一句:“这一前一厥后了两个纤儿,说来也是个缘数。”口中说着,她便瞧见那跪着的小丫头微微抬开端,暴露一张白净的小脸来。
“更加得会说话。这一句话,倒是让你翻出几莳花腔来。”贾母笑着责怪一句,她原是偶然之举,听得这话,倒是提了一点儿兴趣。虎魄又是在侧凑趣儿,笑着引了一个个才是留了头的小丫环出去:“还不与老太太叩首。”又从左到右,将这一十二个小丫环的户籍姓氏一个个大略提了提。
春纤听得这话,心中忽而一动,只感觉这名儿似有些耳熟,也不晓得从那里听过的,在这紧急的时候却也不敢多想,忙笑着应了一声,道:“谢老太太赏。”声音清脆,却不显得锋利,与去处普通安妥和顺。如此,贾母不免又略看了她两眼,才看向下一个。
春纤心内这般考虑回转,面上却还是不显分毫,只又等了半晌后,方听到看完了小丫环的贾母道:“罢了,照着昔日里的端方,好生教着,让她们做些活计,也是磨一磨脾气,如果好的,再挑上来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