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瞧着好不气恼,也不睬会那哆颤抖嗦的贾代儒,一挥手,就叫人散开。
遥遥地闻声读书声,怕事的尤氏含笑道:“瞧吧,你说家学里乌烟瘴气,人家都在这端庄读书呢。”说着话去看黛玉,正要说黛玉模样跟她儿媳秦可卿有些仿佛,就见迎春向东边墙角一指,“那边是甚么声音?”
“你也晓得诗吗?”黛玉瞧那马夫不知何时把她们吟诵的诗词拿着树枝写在地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尤氏笑道:“我们算甚么巾帼,不过是你媳妇部下的小兵罢了。”
王熙凤先前只顾着替贾琏算账,对这些不大繁华的贾家属人就不大熟谙,听尤氏说这是璜大奶奶,就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隧道:“凡事都有个出头的,万没想到,本日轮到璜大奶奶来出头了。这族里有璜大奶奶的儿子?侄子在哪,快领来我瞧瞧。”
贾瑞忙狼狈地哈腰去捡,见一只精彩的绣花鞋踩上,先恨不得摸一摸那小巧的绣花鞋,昂首瞧见是贾蓉的媳妇秦可卿,忙低着头向外跑去。
迎春悄悄地瞧着,见不但秦可卿,就连尤氏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心叹贾珍、贾蓉父子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两个女子进门,偏还不知珍惜。
“嫂子如何来了?”贾瑞喜得了不得,赶紧整了衣冠,看天仙普通地看着王熙凤。
这璜大奶奶有些胡涂,瞧其别人都退了,她偏要去试一试比她迟十几年进门的王熙凤的本事,因而打了帘子钻出来,对着王熙凤就笑道:“琏二奶奶,如何故意来管家学里的事了?向来各大师子的家学,都是敞开着叫族里后辈来读书,没有拿着束脩拦着不叫后辈长进的。”
贾琏瞧贾瑞那油头粉面的样,眼皮子一跳,摆布这家塾的银子省下来也进不了他口袋里,就对贾珍道:“就依着凤儿的意义办吧。”背动手,把族里后辈来回瞅了一眼,没瞧出一个扎眼的,就呵叱道:“都城里要紧的公子哥,都被南安老王爷挑着进了马球队。我本要保举你们出来,谁知没一个成器的!要么文要么武,好歹给我挑一条路走。”
贾琏看她笔迹低劣,嗤笑了一回,又寻不到一桩内室趣事般,倒是耐烦教诲她写了半天的字,好歹凑出一封通畅的信打发人送去金陵。
薛阿姨听得心痒难耐,只觉如果如许端方的处所,很该叫宝钗去见见世面,待要去寻王夫人,又想王夫人那么多年,始终未曾提起过姽婳社,猜想求她也没用,因想起贾赦那院子三道仪门后的小门,想着心机,便不支会王夫人一声,叫人筹办了车马,带着她并宝钗从墙上特地给她家开的小门出了贾政家。
贾代儒一心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奉为圭臬,听王熙凤这么说,鼻子里喘着粗气,待要骂王熙凤又骂不出。
不过住了两日,薛阿姨因王夫人不能把个薛蟠送进贾家家塾里,就看出了贾政、王夫人的宽裕来,但因盼着王夫人能像送元春进宫一样,把宝钗送进宫里头去,便临时忍耐了下来,只是瞧宝玉不分迟早地常常来寻宝钗说话,内心不痛快,但因薛蟠那性命官司的风头还没畴昔,就又勉强忍下。
王熙凤唯恐贾琏晓得她偷偷跟韩逐云读他手札的事,心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