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绣橘两个咬着嘴唇,磨蹭到榻边跪在,握着拳头给王氏捶腿。
王氏堆着笑,一脸的奉承,“太太放心吧,有我呢。”
秋菊看王氏还跪着,一边伸手拉她,一边笑说:“妈妈还跪着做甚么?”
王氏睡梦里无知无觉,就如咬到山珍海味一样,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
迎春闻声榻上传来哼哧哼哧拉大锯一样的鼾声,趿着鞋子下了床,看那王氏摊开手脚、张大嘴巴,只觉她既风趣好笑,又可爱可爱。
邢夫人嘴角噙着嘲笑,那寇氏活着背着她弄神弄鬼,白得了贾赦这么些好东西;死了也叫贾赦在她灵牌上写下“恭人”两个字挤兑她,她哪有那菩萨心肠替她解了后顾之忧替她照顾那迎春,“胡涂东西,女人还病着,看女人的面上,就饶了你这一回,只是,今后再敢背着我弄神弄鬼……”
绣橘掰动手指说:“另有点人参、几百个留着赏人的铜钱。”
王氏一巴掌扇在绣橘脸上,又特长去戳司棋白嫩嫩的脸颊,讽刺地看着绣橘,“瞧见没?司棋跟你不一样,今后跟着我,才有你的好果子吃。不然,等着将来被司棋踩在脚底下吧。”
秋菊将搜出来的东西攒成一堆,放在雕漆海棠茶盘上捧给邢夫人看,“太太,你瞧。”
王氏感激地叩首说:“太太放心,小的今后再不敢了。”站起家来,献殷勤地走到邢夫人身边,“太太,寇姨娘给了女人甚么,我都晓得,等我替太太把东西都搜出来。”
邢夫人不耐烦听绣橘掰动手指说那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将绣橘推开,就去看秋菊。
绣橘内心一紧,总算明白是如何回事,瞥见秋菊已经向朱漆雕填描金花立柜走去了,就说:“姨娘拿了好些燕窝、白糖给女人,另有好些料子。”
王氏张大了嘴打了哈欠,肉疼那白丢给邢夫人的一包珠翠,又数落了司棋、绣橘一会,张着嘴打着呼噜又睡沉了。
秋月捧着帕子,秋菊从速地将帕子解开,只见春季晴空一照,那帕子里一片金玉灿烂、红绿交辉,有镶金点翠的胡蝶领扣,也有剔透精美的绞丝白玉镯,更少不了翅膀颤颤、翎毛巍巍的五凤挂珠钗。
只见邢夫人气得身子骨微微发颤,抱着那小承担,对春苗、春兰叮咛说:“立时叫莫姨娘、何姨娘、扈姨娘将拿走的东西送返来,奉告她们一声,转头问了女人,晓得寇姨娘房里少了甚么,我尽管唯她们是问。”
秋月看得心惊又羡慕,咽着口海员一抖,两枚拇指大的猫儿眼、石榴石滚了下来。
只见王氏被邢夫人带着秋月、秋菊、春兰、春草堵住了,搓动手装憨地笑:“太太,我瞧着女人这会子好了,才出门松一松筋骨。”作势又向她那足有三尺的腰上捶打。
王氏脸贴在地上,悄悄看秋菊,见秋菊给她挤眼睛,晓得她的事另有转圜的余地,等邢夫人又问了一遍,忙说:“回太太,小的那天冷眼瞧着,趁着太太没返来,莫姨娘开了寇姨娘的柜子,取走了老爷上年夏季里给寇姨娘的一件香狐皮的大褂子;何姨娘贴着百宝槅子站着,人走了,百宝槅子上,老爷交代寇姨娘收着的装扇子的匣子就没了;扈姨娘趴在寇姨娘枕头边哭,哭完了,寇姨娘压在枕头下的一只二两重的金镯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