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见世人议了一回,却又想起了甚么似的,因笑道:“那薛文起也是有个妹子的;到时也可迎了出去。此二人家世原不比四王八公,又无兵权,难有外戚之乱;到时作一门新贵,便是我一手扶将起来的,天然比那些老奸大奸之人强上很多。”又有一人闻谈笑道:“好虽好,只怕他两个不管如何,竟是不从;届时又当如何?”三皇子嘲笑道:“‘识时务者为豪杰’;他两个又不蠢,天然明白该当何选;况他二人之能,世所罕见,若不收至本身麾下,却还不如杀了的洁净。”说罢,便摇手令世人散去。
且说瑧玉闻得今上问黛玉许人家与否,正在猜疑;今上见他神采,不由一笑,便续道:“你妹子年纪尚小,只是这封赏倒是要在婚后才可得的;朕现在且将这话寄在这里,他日若你父亲替他择定了人家,你便来同朕说一声儿,朕与你妹子一个别面如何?”瑧玉闻言方才放心下来,暗叫忸捏,忙又施礼谢恩。今上摇手止住他道:“你也不必多礼的。前番太妃见了你妹子,甚是喜好;今后还要常往宫里去才好。”
因而二人议定,又同冯岩说了,便往驿站去教人往家中传信,言说过年前便到家。薛阿姨等人接到信,天然欢乐无穷,忙又命往家中去打扫房舍,购置过年之物;黛玉闻得他哥哥要来,却也欢乐,忙着命人将家中清算出来,又写了票据教家人去采买很多物事,以待瑧玉返来。
及至出发,那车船比来时原快上很多,途中又未曾停靠太久,转眼便已至顺城,一行人便舍舟登岸而去。今上却嫌车队狼犺,行之不速,便点了几人跟从,轻车简行,先往京中而去,前面车马且教缓缓行之;瑧玉薛蜨同冯岩几个亦伴同圣驾而行,虽路上着紧,然几人归心似箭,故而毫不以此为苦,反倒恨不能插翅飞往京里去的。今上见他几个如此,不免又笑,只是也知他几民气机,故而并不点破,乃命抓紧路程,务要早日赶往京里去的。
现在已入腊月;公然太妃言说宫中孤单,无人解闷的,便令人接了各世家之女儿来宫中说话,此中便有黛玉。每日入得宫中,也不过在太妃面前谈笑一回,或作一回诗,画几笔划,又说些趣事,聊以打发光阴罢了。几人皆为幼年女子,不上几日,便皆熟谙;不往宫中来之时,也约着往各家去作耍,一人一日做东,也学着那些文人开个赛诗之会,倒也自为风趣。黛玉原就不愁于此,又闻张嬷嬷同他密密说了很多事体,更兼本就是个聪明女儿,是以同众女皆为不错。世人见其别人多是父兄有侯爵的,他却并非公侯之女,便料知是今上宠嬖瑧玉之故,是个“爱屋及乌”的意义;如此却也不敢忽视于他。
瑧玉闻言,自替黛玉谢恩过了;今上见他如此,又笑叹道:“只是朕未得一个好儿子。若不然,就将你妹子指做皇子妃也可得。”瑧玉明知其对三皇子不满,闻言却也只作不知,不过谦逊几句,道了一回不敢,自退将出来。
瑧玉听他这话,乃笑道:“你也是这们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使这们促狭主张。哄着人眼巴眼望地等着,甚么意义?还是先教他们喜好乐欢,又可提早清算一番,届时我们归去,天然一应俱全的。”薛蜨闻言大笑道:“可说漏了嘴了。方才还说是要教家中人放心,本来却也是为了本身归去好住得舒畅。”瑧玉笑道:“你晓得你那边最可爱么?”薛蜨怪道:“那边可爱?倒要听听。”瑧玉笑道:“你这实话忒多,教人听着可气。”薛蜨笑道:“那边有这们当兄长的?说句实话,都要教你说一句可气。我今后只同你扯谎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