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那厢也已闻得瑧玉救驾之事,倒比冯朝宗之担忧犹胜一分,情知今上是晓得了瑧玉之身份的,故而恐其向本身扣问,乃苦思如何解释;一面却又要上折谢恩,因暗忖道:“若说胤之是陛下亲子,得此封赏,倒也罢了;如何又封起玉儿来?此事定有原故;莫非是胤之说了甚么未曾?”如此想了一回,却苦无成果。
贾府中人闻得太妃接了黛玉进宫去住,心下不免各有设法,却也不过是羡妒罢了;只是宝钗闻言,想得又比旁人多些,乃暗忖道:“敢是哥哥同林大哥哥几个领了甚么紧急差使,要教林mm往宫里去作人质未曾?”只是虽如此想,却也没法,只得每日价祝祷,求几人安然无事;不几日又接到薛蜨手札,道是统统无恙,不几日便要回京的,方才略放下心来。
且说三皇子日前闻得此事,倒未曾惊奇,只向本身之幕僚嗤笑道:“公然父皇老了,一发昏聩得不像。这林胤之纵好,也终不是五弟;现在就是认了义子,又能如何?莫非还真教外姓之人掌我大成江山么?这皇位毕竟是要传与我的。”中间一人便道:“虽说如此,只恐那林胤之心大了,今后有甚设法,倒为费事。现在四王八公之爵位皆是一降再降,今上却一朝封了两个小儿侯爵,这二人又同那林胤之厚密,若他当真有反心,可不毒手么?”
却说冯朝宗闻得此事,先是后怕,而后大怒,乃将冯岩叫来责道:“我先前怎生合你说的?现在却将我所说皆抛在脑后,乃至大家皆知,如何是好!”只是冯岩往内里走了一圈,这心机却早已翻天覆地,乃辩道:“当时势势告急,若不将那车托住了,届时滚将下来,可不是个渎职之罪么?只怕还带累家里呢。”朝宗闻言只气得瞪眼,却又不好再说得,只得由他去了;本身却只得又往宫里去谢恩。
因而瑧玉行了三叩九拜大礼,方才起家;今上在一旁看着,甚为伤感,暗道:“宛仿佛芳灵有知,瞧见臻儿无恙,定然欢乐。还请勿怪我这些年哑忍不发,实是恐颠覆我大成朝江山社稷;现在臻儿业已长成,聪明过人,是以再无后顾之忧,假以光阴,定为一代明君;老三弑母弑兄,阴狠暴虐,原尴尬这君王之位;待今后机会成熟,朕便与你同太子报仇。”一时见瑧玉拜罢起家,便亲扶了他起来,道:“现在拜过了你母后,这宫里其别人倒也不必见了。已是分付人备了家宴,且同朕一道去用膳的是。”
却说黛玉虽在宫里住了,却心下不安,料定是有甚么事体,不然太妃必不致有本日之举;只是不敢问得,惟暗自猜想。如此住不得几日,便将是年节,太妃不好再留的,故又命人好生送他归去,另又有犒赏。及至回家,贾母见黛玉得了太妃青睐,也自为面上有光,是以大为欢乐,忙束装将送黛玉来之人接出去奉茶;来人推让不过,只得少坐了一回方去。
现在且将如海不表,暂说京中风景。今上明旨一下,礼部不免立即筹办起几人册封之事;待得谷旦,几人拜了圣上,瑧玉又单往宫里谢恩叩见;今上满面笑容,同太妃坐受了瑧玉一拜,又教去往宗祠当中拜了先皇后冯宛之灵位。瑧玉往那边拜时,却不免慨叹,乃暗想道:“自我当年见皇后死亡,现在却已十五年矣。我窃据他季子身子,现在前来拜他,倒为惶恐。”因而收敛心神,肃容暗中祝道:“林胤之假借小皇子之身还魂,原是上天旨意,还请娘娘切莫见怪。到得今后,必替娘娘同二位皇子报仇,将三皇子踏入万劫不复之境,以慰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