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闻得茜雪这话,知他恼了,待要回转几句,却又听得袭人这话,却又勾起愁绪,只冲口道:“只说再要他出去,却知他的病等得等不得?你也不必说这话。”袭人闻言却也无话,半晌方道:“何必来,这又咒他。反正我们皆是笨的,说甚么皆有不是;每日价劳心劳力,也就是如此了。不如都散了的好。”说罢,便拉了一把茜雪,二人自往外去了,只教碧痕秋纹出来奉侍。宝玉见他两个如此,却又悔怨,只是不好同他两个说得,只得胡乱睡下。
这婆子闻说,便先归去传人,专待王夫人问话。却说其别人中原多有同晴雯不睦的,闻得这个信儿,皆欢乐道:“今后这里可清净了。好轻易将一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去,可不是一大丧事。”因而各自称愿不提。那厢早有人去唤了晴雯哥嫂往这里来,现教办理了他的贴身东西,就要教他哥嫂领了出去;谁知周瑞家的抄检东西时,却见他箱子里有一样物事,靠近细看了一看,乃嘲笑道:“这是甚么?”便从那边拣出一个扇坠来。世人看时,见并非是宝玉之物,且显见的是个男人用的物事,皆咋舌不语;晴雯此时病得昏昏沉沉,亦难自辩。周瑞家的便道:“或是他哥哥捎来与他的,也未可知。只是不该私相通报;就这一桩,也就撵得。”王夫人也未几问,竟教他哥嫂领了他出去;就连他哥哥也教往外去,再不准进府里来。
且说王夫人闻得那些婆子一番话, 却也知不能尽信, 不过大抵听了一回, 却闻很多是告晴雯的,不免又震惊旧事, 暗想道:“公然这丫头是个祸害。我昔日便想措置他, 只是一向未曾不足暇;现在看来, 倒是留不得他了。若教这蹄子拐带坏了宝玉,当时再行退送,便来不及了。”因叫了一个小丫头子,叮咛他往宝玉房中去唤晴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