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如此盘算快意算盘,便成心不令人好生管理,虽见水祸众多,却并不将这一干百姓百姓之性命放于眼里,致得世人卖儿鬻女,流浪失所,然无一丝怜悯之心。今上闻得密报,知水患之严峻远过于本地官员折中所上,故而忧心如焚,又见瑧玉同薛蜨前日所写策论中恰提到治水之法,乃暗想道:“那一起子人现在也有了些年纪,多有个‘无功无过’的设法,倒不如年青士子有些少年风骨,或可有奇计遏这水患,也未可知。”如是想罢,便令人筹办南巡之事,要亲往河南等地看视一番,直嫡亲见水患皆平,方可放心。及至本地,先见瑧玉薛蜨等人往决口处去看,又连夜拟出章程,细看时,其松散之处令人叫绝;故罢了是放下一半心来;因而又令亲信之人严加查考此地官员平日行动,不在话下。
及至次日,瑧玉同薛蜨领了今上手谕,乃往决口处而去。见一干官员皆在那边,少不得相互施礼一回,瑧玉也不及多叙,便正色道:“下官蒙圣上委以重担,天然不敢不经心极力;前几日我两个却也往这里来看了,于昨日拟出这一则章程来,已是往圣上那边禀过了。陛下道是诸位大人皆长日在此地治水,原比我等所见多上很多,教我们将此章程拿将过来,烦请各位大人修改一番。”一时便有侍从将先前钞缮的几份分发至大家手中,瑧玉又笑道:“我二人新来乍到,不免陌生;少不得要请诸公多多指教。”
瑧玉往上一拜,安闲道:“臣惶恐,不过是刚巧罢了。那日在路上遇见一群饥民群情此事,恰臣并未穿官服,闻得这话,便上前扣问;听得此语,不免心下生疑,却又恐是有人下意诽谤朝廷命官,便公开里向霦琳说了,使他查问;他倒也快,不几日便得了这些动静。臣因觉此事不小,不敢自专,乃往这里来禀告的。”今上见他面色如常,先就去了些狐疑,又想了一回,乃叹道:“若三皇子能有你这般,我也不必每白天操心这很多了。”
且不说世人闻得他这一番话,心下各作何想;一时皆将瑧玉制定的治水章程拿至手中,各自翻看,心下皆为惊奇。此中有一名唤钱江川的官员,同身边之人对视一眼,乃对瑧玉拱手道:“鄙人看这上面所写,另有一事不明,还请林小公子不吝见教。”他不称“林大人”,却称“林小公子”,显见地并未将瑧玉当作同本身普通的官员;瑧玉闻言倒也不恼,乃道:“钱世叔请说。”钱江川道:“开渠引水,却不失为好计。只是为何要取道邙山?须知此举乃舍近求远;不若沿着这泄洪而下的口儿,将水引至定河,如此两河相并,岂不大大省却人力?”
瑧玉闻言,心下颇异;因见圣上并未称“朕”,乃是称“我”,又将本身同三皇子相较,明显是心下疑了本身身份,乃拜道:“臣并不敢同三皇子比肩;不过是有些微末见地,恐有民气胸叵测,成心为之,一时心下惶恐,因此冒昧,圣上勿怪。”今上此时面色已复常时,闻他这话,乃笑道:“你又何必自谦。——你也曾见过霦琳他父亲的,他却未曾与你说过你生得像谁么?”瑧玉闻言点头道:“并未曾闻冯父执说过。”今上便不言语,很久方笑道:“你同林卿生得倒是一毫不像。此次管理水患,你是头功一件;待其间事了,到得京中,却要些甚么犒赏?”瑧玉笑道:“为圣上分忧是臣之幸,那边敢再要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