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见他二人说得有兴,乃笑道:“也理我们理儿。一个状元mm,一个探花mm,显见得欺负我们这些不通文墨的了。”王夫人闻谈笑道:“傻孩子,你二个姐姐新近逢了这们一桩大丧事,天然有很多话儿要说的。”湘云却未听出王夫人话中之意,况本就是随口说了,乃转头去同探春说话。黛玉亦不觉得意,乃向宝钗笑道:“大哥哥一朝得了官职,想来你是要往外头住的了。”宝钗道:“说是说,我实是舍不得你。不若你也来我家住如何?”黛玉闻他这话,乃笑道:“你看宝丫头疯了。平白无端的就去了不成?”宝钗亦知此中关窍,乃叹道:“或是你来,或是我常往这边看你罢。”黛玉便不言语,心下暗想:“如果母亲尚在,那边用得着在这里住!父亲现在又在扬州,山高路远,纵哥哥中了探花,也不能亲身来瞧;不比阿姨就在这里,又能帮着筹措些事体,又见了这面前的欢乐。”是以微有些神伤,忙一笑掩了,又同宝钗说些闲话。及至席散,薛阿姨便留在自家府中打理,宝琴因薛蝌要同他说事情,也就留下了;独宝钗想道:“若今后搬来了,不知甚么时候又往那边去,同黛丫头顽的日子倒少些。”是以便回了他母亲,同黛玉坐了同一辆车子,还是往荣府去讫。
本来那佳语便是赵学士之爱女,比佳音小上一岁,却同他堂姊性儿分歧,最是谦逊矜持的;常常瞧他堂姊不过,便不甚同他在一处。是以刻也长了十几岁,蒋氏意欲教他同京中各家女孩子去顽,谁知佳语平日喜静不喜动,又最爱谈书论道,故往人家家里去了几次,也说无趣,只在家不肯出门。现在蒋氏闻得薛家姊妹同黛玉皆能为诗文,又是好小我物,同他女儿讲了,佳语先就生了慕意。因而蒋氏又同鹏海商讨甚么时候请几人往家里来,不在话下。
这蒋氏原是平原侯家女儿,未嫁之时在各世家女眷中亦是有些才名的,自嫁赵鹏海后,亦算得琴瑟相谐;这赵学士并无其他姬妾,虽家中只得一嫡女,佳耦二人却还是同新婚时普通,在京中亦为一桩奇事。现在赵学士闻老婆这话,乃笑道:“管他们何为么?今上亲点的状元,谁敢说个不字?纵有人说,若文起计算起来,我也不重他了。”蒋氏笑道:“罢罢罢,你说甚么就是甚么罢。现在且说端庄事儿,他两个虽未曾同你学得甚么,好歹也是出你门下,甚么时候请他二人来家里一趟才好。他两人又都有妹子,皆同佳语差未几年纪;那日闻弟妹同佳音说,都生得跟花儿似的。我们家常日也嫌冷僻,恰好一并叫了来,也好同佳语说话儿。”
那赵大学士本日也在坐,见瑧玉薛蜨两个入得贤人眼,也觉面上有光。梅翰林本日亦在坐中,见三甲独本身儿子未曾去得,倒未曾感觉甚么,乃暗道:“那日我也见了他几人的卷子,芳儿原不如他两个,现在取了榜眼,也算幸运。况他二人年纪尚小,这探花郎本就是选年纪最轻之人,不过刚巧罢了。”是以毫不抱恨。信芳倒是自幼由他父亲教管,为人亦甚为豁达,见有人幸灾乐祸,意欲瞧他笑话的,只作不知,乃正襟端坐。今上却也留意到他,见信芳老成慎重,亦分歧与别人,乃对梅翰林笑道:“梅爱卿公然家学渊源。馥卿这般年纪,竟矜持如此,将来必然也是国之能臣。”梅翰林闻言,忙起家施礼道:“皇上如此赞他,小臣愧领。”今上素知他谨慎谨慎,便一笑不再多说,乃见瑧玉薛蜨两个皆折了花来,便命人取瓶将花插上,就摆在案中,即命开宴。又令世人吟诗作对,至夜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