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得他这话,却默了一阵子,忽地笑道:“人之设法,那边有全无功利的。纵我不如此,也耐不住别人如此;宝姐姐便有这般设法,也碍不着我们甚么。况人与人之间,皆是以心换心的,他同我既无好处相争,又同我脾气相投,如此也顽了这些年,就说比不得亲姊妹,也差不太多。我本身内心有分寸,有些事情除哥哥以外,连父亲也不说的。”瑧玉闻得他这一番见地,倒不出声,心下乃想道:“他这番话听着倒是个明白的,可见他甚么都心下清楚,那书中想必也是如此,只是竟无一人可交心,故而从未曾将这番话说与人去。有人道这绛珠仙子狷介自大,殊不知此人间之事,那边能有几个比他看得透辟的。”是以愈觉其不幸敬爱。又待要摸索着问他若本身同他并非兄妹,他将作何想;只是想了一回,毕竟不忍,况本身所历之究竟在过分古怪,便又将此事咽了归去,向黛玉笑道:“你也莫尽管把心放在我身上。现在这们大了,教人瞧着笑话。”
二人笑了一回,瑧玉便问黛玉道:“mm是爱读书的,还是不爱读书的?”黛玉细心想了一回,笑道:“我或比你还爱读书些儿。只是我也不必去测验,不过顽时看一回,故而读成甚么模样都可;若当真了局测验,想来也一早便厌了。如此看来,天下竟无真正爱读书之人。”瑧玉笑道:“这话不是。同我们一道中榜的信芳,便是天下第一等的书痴;每日价嗜书如命,一天不给他看书,比一天不给他用饭还难过的。可见大家分歧;宝玉若同人家这般,二老爷也不至恨他如此了。”黛玉笑道:“要他如此,只好下辈子罢。宝姐姐那日不过略说了一句,你没见他那日风景,一声也不作,便起家往一旁去;倒弄得宝姐姐讪讪的,今后再不说了。宝姐姐还不是美意的?只是他‘朽木不成雕也’,听不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