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凤姐儿说产后身子衰弱,故一向未曾出来理事,王夫人便觉有些精力不济;道是李纨不如凤姐儿顶用,探春又是个年青蜜斯,很多事儿不好出头的。日前瞧着贾若已满了六个月,故而一意向贾母面前回了,要教凤姐儿出来;贾母本也不欲二房独掌大权,见他有此意,便也顺水推舟应了,故凤姐儿不好再推病,只得答允。然王夫人未过几日,便觉凤姐儿之精力先时比减了好些,况乳母常常来回,道是若哥儿哭着哄不好,只得请凤姐归去,故而竟比昔日所管之事少了很多;偏贾母又教凤姐儿“事事以长房嫡孙为先,其他事一概靠后”,王夫人不好说得他,只得罢了。凤姐儿却因得了邢夫人的教诲,又有贾母之令,常日不过来一阵子,便又归去了;王夫人虽心下有些微词,却也未曾说甚么。
及至明日,探春便坐了肩舆往薛府去,恰黛玉正在那边同宝钗姊妹说话儿,见他来了忙问好,宝钗便让探春坐,笑道:“三mm但是稀客了。昨儿还巴巴地下了个帖子来,显见的同我们陌生了。”探春忙笑道:“那边敢陌生,不过是家中事忙罢了。过几日老太太生辰,还要请阿姨同两位大哥哥、宝姐姐、林姐姐合琴mm去吃酒听戏呢。”一时几人坐了,说些闲话。探春因觉黛玉亦不是外人,乃笑道:“本日林姐姐也在这里,更好了。我们太太原教我来向姐姐取这管家经的,现在倒免得我再往林姐姐家去了。”是以便将府中之事说了,又道:“我因觉‘开源’不易,‘节流’倒使得;昔日就觉我们府上有些不像了,多有奢糜华侈之事,乃至本日捉襟见肘;不知姐姐们于这事上可有甚么好战略?”
邢夫人闻言正色道:“凤哥儿,你这话也只可同我说,就连琏儿也说不得的。皇家之事,那边是我们能够猜度的?”凤姐儿忙陪笑道:“媳妇儿晓得,不过一时说顺了嘴,太太勿怪。只是我真真气不过,当日生了元丫头,只道是正月月朔的生日,就是个凤凰命了;我们若哥儿是长房嫡孙,却尚不敢这们想呢。”邢夫人闻言便知贰心下不忿,乃道:“我们也不必太抢先儿了。瞧着这风景,并不是我们同二房争个谁强谁弱;倒是全部府里都一日不如一日了。有这门心机,不若教琏儿好生寻个前程,今后纵没有现在的繁华,好歹度日无虞,再过得几年,如果好生教诲,我们若哥儿又起来了,岂不比二太太那般靠女儿挣前程来得结壮?”
黛玉见宝钗同他使眼色,便知他有原因,故而只不出声;闻二人这话,约也猜中其间原因了,便抿嘴而笑,自同宝琴去说话。探春一朝想明白此事,心下约也畅快,乃暗想道:“现在且先将老太太的寿诞答允畴昔,再过了中秋,便可将这事一一清算起来;归去我本身先拿个章程,再往太太那边报。”他本是个雷厉流行的,生性又敏慧,一点便透;因而又同他姊妹说了一回,便起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