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至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恰是一腔无明正未宣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埋葬,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不想宝玉在山坡上闻声,先不过点头感慨;次后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之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别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本身又安在哉?且本身尚不知安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是以一而2、二而三,几次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多么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哀痛。恰是:
凤姐儿道:“你返来,我另有一句话呢。”宝玉道:“老太太叫我呢,有话等我返来罢。”说着便来至贾母这边,只见都已吃完饭了。贾母因问他:“跟着你娘吃了甚么好的?”宝玉笑道:“也没甚么好的,我倒多吃了一碗饭。”因问:“林mm在那边?”贾母道:“里头屋里呢。”
只见宝钗探春等也来了,和贾母说了一回话。宝钗也出去问:“林mm何为么呢?”因见林黛玉裁剪,因笑道:“mm更加无能了,连裁剪都会了。”黛玉笑道:“这也不过是扯谎哄人罢了。”宝钗笑道:“我奉告你个笑话儿,才刚为阿谁药,我说了个不晓得,宝兄弟内心不受用了。”林黛玉道:“理他呢,过会子就好了。”宝玉向宝钗道:“老太太要抹骨牌,正没人呢,你抹骨牌去罢。”宝钗传闻,便笑道:“我是为抹骨牌才来了?”说着便走了。
林黛玉道:“你倒是去罢,这里有老虎,看吃了你!”说着又裁。宝玉见他不睬,只得还陪笑说道:“你也出去逛逛再裁不迟。”林黛玉总不睬。宝玉便问丫头们:“这是谁叫裁的?”林黛玉见问丫头们,便说道:“凭他谁叫我裁,也不管二爷的事!”宝玉方欲说话,只见有人出去回说“外头有人请”。宝玉听了,忙撤身出来。黛玉向外头说道:“阿弥陀佛!赶你返来,我死了也罢了。”
宝玉出来,到内里,只见焙茗说道:“冯大爷家请。”宝玉听了,晓得是昨日的话,便说:“要衣裳去。”本身便往书房里来。焙茗一向到了二门前等人,只见一个老婆子出来了,焙茗上去说道:“宝二爷在书房里等出门的衣裳,你白叟家出来带个信儿。”那婆子说:“放你娘的屁!倒好,宝二爷现在在园里住着,跟他的人都在园里,你又跑了这里来带信儿来了!”焙茗听了,笑道:“骂的是,我也胡涂了。”说着一径往东边二门前来。可巧门上小厮在甬路底下踢球,焙茗将原故说了。小厮跑了出来,半日抱了一个承担出来,递与焙茗。回到书房里,宝玉换了,命人备马,只带着焙茗、锄药、双瑞、双寿四个小厮去了。
凤姐因在里间屋里看着人放桌子,听如此说,便走来笑道:“宝兄弟不是扯谎,这倒是有的。上日薛大哥亲身和我来寻珍珠,我问他何为么,他说配药。他还抱怨说,不配也罢了,现在那边晓得这么费事。我问他甚么药,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剂,说了多少药,我也没工夫听,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以是来和我寻。他说:‘mm就没散的,花儿上也得,掐下来,过后儿我拣好的再给mm穿了来。’我没法儿,把两枝珠花儿现拆了给他。还要了一块三尺上用大红纱去,乳钵乳了隔面子呢。”凤姐说一句,那宝玉念一句佛,说:“太阳在屋子里呢!”凤姐说完了,宝玉又道:“太太想,这不过是姑息呢。端庄按那方剂,这珍珠宝石定要在古坟里的,有那古时富朱紫家装裹的头面,拿了来才好。现在那边为这个去刨坟掘墓,以是只是活人带过的,也能够使得。”王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当家花拉的!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这会子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