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恍惚。
袭人道:“我也没甚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如何变个法儿,今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莫非和谁捣蛋了不成?”袭人赶紧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地。现在二爷也大了,里头女人们也大了,何况林女人、宝女人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便利,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像。一家子的事,鄙谚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脑筋的事,多数因为偶然中做出,故意人瞥见,当作有苦衷,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决然不好。二爷平日脾气,太太是晓得的。他又偏幸亏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非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甚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师直过直过——没有出错,过得去,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消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厥后二爷平生的申明操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鄙谚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当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迩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唯有灯晓得罢了。”
薛蟠见宝钗说的话句句有理,难以驳正,比母亲的话反难答复,是以便要设法拿话堵回他去,就无人敢拦本身的话了,也因正在气头上,未曾想话之轻重,便说道:“好mm,你不消和我闹,我早晓得你的心了,从先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子,你天然现在行动护着他。”话未说了,把个宝钗气怔了,拉着薛阿姨哭道:“妈妈你听,哥哥说的是甚么话!”薛蟠见mm哭了,便知本身冒撞了,便负气走到本身房里安息不提。
却说袭人来见宝钗,谁知宝钗不在园内,往他母亲那边去了,袭人便白手返来。等至二更,宝钗方返来。本来宝钗素知薛蟠情性,心中已有一半疑是薛蟠挑拨了人来告宝玉的,谁知又听袭人说出来,更加信了。究竟袭人是听焙茗说的,那焙茗也是私心窥度,并未据实,竟认准是他说的。那薛蟠都因平日有这个名声,实在这一次却不是他干的,被人生生的一口咬死是他,有口难分。
枕上袖边难打扫,任他点点与斑斑。
尺幅鲛鮹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这日正从外头吃了酒返来,见过母亲,只见宝钗在这里,说了几句闲话,因问:“闻声宝兄弟吃了亏,是为甚么?”薛阿姨正为这个不安闲,见他问时,便咬着牙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都是你闹的,你另有脸来问!”薛蟠见说,便怔了,忙问道:“我何尝闹甚么?”薛阿姨道:“你还装憨呢!大家都晓得是你说的,还赖呢。”薛蟠道:“大家说我杀了人,也就信了罢?”薛阿姨道:“连你mm都晓得是你说的,莫非他也赖你不成?”宝钗忙劝道:“妈和哥哥且别叫唤,消消停停的,就有个青红皂白了。”因向薛蟠道:“是你说的也罢,不是你说的也罢,事情也畴昔了,不必较证,倒把小事儿弄大了。我只劝你今后今后在外头少去混闹,少管别人的事。每天一处大师胡逛,你是个不防头的人,过后儿没事就罢了,倘或有事,不是你干的,大家都也迷惑是你干的,不消说别人,我就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