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邢夫人王夫人也说凤姐儿。贾母笑道:“甚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青,馋嘴猫儿似的,那边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说的世人都笑了。贾母又道:“你放心,等明儿我叫他来替你赔不是,你今儿别要畴昔臊着他。”因又骂:“平儿那蹄子,平日我倒看他好,如何公开里这么坏?”尤氏等笑道:“平儿没有不是,是凤丫头拿着人家出气。两口儿不好对打,都拿着平儿煞性子。平儿勉强的甚么似的呢,老太太还骂人家。”贾母道:“本来如许,我说那孩子倒不象那狐媚魇道的。既这么着,不幸见的,白受他们的气。”因叫虎魄来:“你出去奉告平儿,就说我的话:我晓得他受了勉强,明儿我叫凤姐儿替他赔不是。今儿是他主子的好日子,不准他混闹。”
林之孝家的正在难堪,见贾琏和他使眼色儿,心下明白,便出来等着。贾琏道:“我出去瞧瞧,看是如何样。”凤姐儿道:“不准给他钱。”贾琏一径出来,和林之孝来商讨,着人去作好作歹,许了二百两发送才罢。贾琏生恐有变,又命人去和王子滕说,将番役仵作人等叫了几名来,帮着办丧事。那些人见了如此,纵要复辨亦不敢辨,只得忍气吞声罢了。贾琏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银子入在流年帐上,别离加添开消畴昔。又梯己给鲍二些银两,安抚他说:“他日再挑个好媳妇给你。”鲍二又有面子,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阿谀贾琏,不在话下。”
贾母又道:“那凤丫头战役儿还不是个美人胎子?你还不敷!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为这起淫妇打老婆,又打屋里的人,你还亏是大师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若你眼睛里有我,你起来,我饶了你,乖乖的替你媳妇赔个不是,拉了他家去,我就喜好了。要不然,你尽管出去,我也不敢受你的跪。”贾琏听如此说,又见凤姐儿站在那边,也不盛妆,哭的眼睛肿着,也不施脂粉,黄黄脸儿,比平常更觉不幸敬爱。想着;“不如赔了不是,相互也好了,又讨老太太的喜好了。”想毕,便笑道:“老太太的话,我不敢不依,只是更加纵了他了。”贾母笑道:“胡说!我晓得他最有礼的,再不会冲撞人,他今后获咎了你,我天然也作主,叫你降伏就是了。”贾琏传闻,爬起来,便与凤姐儿作了一个揖,笑道:“本来是我的不是,二奶奶饶过我罢。”满屋里的人都笑了。贾母笑道:“凤丫头,不准恼了,再恼我就恼了。”说着,又命人去叫了平儿来,命凤姐儿和贾琏两个安抚平儿。贾琏见了平儿,更加顾不得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听贾母一说,便赶上来讲道:“女人昨日受了屈了,都是我的不是。奶奶获咎了你,也是因我而起。我赔了不是不算外,还替你奶奶赔个不是。”说着,也作了一个揖,引的贾母笑了,凤姐儿也笑了。贾母又命凤姐儿来安抚他。平儿忙走上来给凤姐儿叩首,说:“奶奶的千秋,我惹了奶奶活力,是我该死。”凤姐儿正自愧昨晦昨日酒吃多了,不念平日之情,暴躁起来,为听了旁人的话,无端给平儿没脸。今反见他如此,又是忸捏,又是心伤,忙一把拉起来,落下泪来。平儿道:“我伏侍了奶奶这么几年,也没弹我一指甲。就是昨儿打我,我也不怨奶奶,都是那淫妇治的,怨不得奶奶活力。”说着,也滴下泪来了。贾母便命人将他三人送回房去,“有一个再提此事,马上来回我,我不管是谁,拿拐棍子给他一顿。”